第四章 论道
清平无事。
因为天还没亮，宜黎的中心，便架起了一个高台。
这个高台正对着中心那个废墟的残骸。
身着缟素的少女，行的端正，手捧三根红香，对着那阵法微微作揖。
这样，祭奠就结束了。
平时都是东方女帝亲自到场的，不过这一次，却是由姜仙仙代为。
不过附近的居民还是相当有默契地换上了白衣，也起早在旁看着。
林火不睡，所以很自然地看完了全程，不过他没换白衣，因为事不关己。
因为一身黑衣相当醒目，所以林火站得很远，远到隔了好几个拐角，用肉眼是根本看不到的。
方瑶领着姜仙仙走了回来。
虽说没什么祭奠的仪式，但免费的饭局还是有的，而方瑶作为女帝派来治理宜黎的人，这件事自然是由她操办，所以她酒楼里的厨子就都去举办宴席了。
对于那几个厨子的水平方瑶自然认可，不过问题就是酒楼要关门，没什么事干，相当无聊。
那种热闹的场景不适合儿女。
而林火今天也难得休息一天，他慵懒地坐在幻化出来的躺椅上，好不悠哉。
“好无聊，对了，仙仙妹妹，你会做菜吗？”
“不会。”姜仙仙打了个哈欠，“方瑶姐姐会吗？”
“我也不会。”方瑶笑眯眯地拉着姜仙仙的手进了厨房，“来，我们一起做点东西吃吧。”
姜仙仙修为已经达到天人，理论也是不用吃东西的，不过她觉得做菜挺有意思的，可以尝试一下……
二女手忙脚乱了半天，也没做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把厨房弄的有些狼狈。
“小孩就不要进厨房了。”林火摇了摇头，手中幻化出抹布，收拾着二女弄出的残局。
林火闲的没事的时候也会收拾收拾卫生，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某种习惯？
“我好歹也十九岁了。”姜仙仙鼓了鼓嘴，双手抱胸，她感觉做菜并不难，因为她是一名锻神师，不过是手法生疏了一些……
在二女有些震惊的目光中，林火重新点起了火。
紧接着，林火极为娴熟地把锅举了起来，在空中熟练地翻炒，几乎是一瞬间，那股肉香便蔓延了出来。
“你会做菜？”方瑶有些大跌眼镜，她之前一直以为林火是那种修炼狂人，虽然目前方瑶根本没见到过林火有任何修炼的行为。
但他的各个方面，都太出众了，所以她莫名认为林火应该除了修炼什么都不会。
“会啊。”林火手上动作不停，他甚至没从桌上拿调料，而是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拿，“我曾经可能旅行过吧，那时我还需要吃东西，所以天天都要做饭。”
“这样啊……”方瑶应和着，却愣了一下，旅行？他还有时间旅行，那修炼呢？
“林火，你为什么会这么强？”姜仙仙忍不住发问，她得知林火这几天除了看门几乎什么都不干时，顿时有些困惑，纵有一身本领却藏着，他究竟想做什么。
“边吃边讲。”林火语气平淡，他只是专注于控制眼前火的火候，尽量将这一桌菜做到最好。
……
林火慢慢摆好盘，二女已经上桌等候多时了。
“评价一下。”林火洗了个手，慢慢落座。
“看上去不错。”方瑶简单评价了一下，举起筷子，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
姜仙仙也没有怠慢，闻着挺香，味道应该也不会差吧？
“嗯！”方瑶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这……这比我那些来自皇室的大厨做的还好。”
姜仙仙不语，只是继续伸着筷子。
“看来还不错。”林火举起筷子，慢慢吃着，其中味道他早有预料，不过可能是太久没吃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味道还要好一点。
“听说你才皇域，但却不怎么修炼了，这是为什么？”姜仙仙一边吃着，向林火问出了这个方瑶也很想问的问题。
“我记得你才天人，难道不该有避讳不能说境界的名字吗？”
“在一年前就没有了。”
“哦。”林火语气平淡，“我不记得了。”
“那你想知道境界的名字吗？”
“嗯。”林火轻轻点头。
“目前的正道共分九个境界，武者，明师，天人，皇域，圣心，道法，虚神，幻神，创神。”姜仙仙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她注意到林火突然笑了笑，“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境界的划分很有意思，而且很有道理，为境界命名的也绝对是一个天才。”林火突然看向方瑶，“道法六重，对吧？”
“嗯。”
“一路修炼至今，回顾先前的境界，你觉得你修炼的怎么样？”
“挺好的吧，天人境界领悟天人合一，皇域领悟领域，圣心领悟心相，道法领悟法则，我应该算比较好的吧？”
“武者的『力』，明师的『技』，好吧，对于你们来说可有可无，但对于某些人来说，都是通天路。”林火语气平淡，“一切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就正如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尽相同的，我只能和你说我所领悟到的。”
林火又夹了一口菜，他细嚼慢咽地吃着，等吃完了才继续说。
“一个境界代表了一种能力，它指示着你在当前境界需要做什么，需要做到什么，这就是大境界的划分。”
“而平心而论，没有到达对应境界就做不到对应的事吗？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就像你道法也能去尝试开启幻域一样，听起来很难，但并非做不到。”
“所以，修炼一途其实并不是一条直线，只要你足够有悟性，你就能在任意境界做到任意的事。”
“当然，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知道虚神和创神的能力是什么，所以我其实有点纸上谈兵了。”
“你的意思是说，比如你现在虽然才皇域，但你照样可以有心相，懂法则，开启幻域？”
“对，就是这个意思。”林火点了点头，“还有一点，是关于『悟道』的。这个可能跟我精神力提高有关系，我开始能联系世间万物，去推断一些基本的事实，就比如说即使我不认识你父亲，但我能推断出他的名字，这种东西，只要我想，就会以直觉的方式出现在我脑海。”
“真假的？”姜仙仙嘟囔了一句。
“姜炼，对吧？”
“我信，我信，别开我户了。”姜仙仙瞬间服软。
“对了，暗中的那位出来吧，别藏着了，我知道你在观察我，结果如何呢？”
姜仙仙的瞳孔瞬间放大，她的侍卫，渊野，一手隐匿技修炼到出神入化，居然还是被林火察觉到了？
“你是五级锻神师？”渊野从暗中显身，他从无数角度想要观摩林火的破绽，但每一点都以失败告终。
“不是，我水平不够，但知道晋升的条件，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林火摇了摇头，他通过道悟出了晋升五级的条件，所以他能接过那五级锻神印，但他自认自己不配他，便放了回去。
“只是四级吗……”渊野自嘲地笑了笑，“你的论道我也听了，我不如你，实力估计也不如你。”
“怎么会……”这下可真把姜仙仙给惊到了，渊野在整个火洲，明面上，能强过他的人一只手便数得过来？
“都是蝼蚁啊……”林火看向姜仙仙，“作为一个锻神师，精神波动太大了，我来回答你现在想的。”
林火突然站了起来。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这是不可抗拒的天道，不超过五年，也别说五年，你身边这位渊野应该就退出强者的舞台了。”林火把自己的碗筷收拾好，“实力达到创神，只是入场券。”
“那你呢。”渊野死死盯着林火，“老匹夫幻神九重，仍未入场吗？”
林火却是气势一软，没了脾气，他语气变得平淡，甚至还打了个哈欠:“谁知道呢？”
林火讲了这么久，也没什么事做，就继续坐在自己的躺椅上，趁着闲暇，晒晒太阳。
那份慵懒惬意落在三人的眼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样一个人，突然，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宜黎。
他没有记忆没有目的，却常常语出惊人。
是朋友，还是敌人？
方瑶根本不敢想象。
可没有任何线索，奇怪的火焰，强悍的精神力，恐怖的肉体……
“我不敢想，要是他找回记忆，火洲究竟会迎来什么变化。”方瑶心有余悸地说着。
“火洲已经经不起这样的变化了。”姜仙仙眼神低垂，“不行，我得跟着他，哪怕把他困在宜黎就好，只要他不入局便好。”
“你们说的我可听得到。”林火语气相当慵懒，他微微闭上眼，“给你们讲了这么多好东西，不感谢我，居然还提防着我，真够让人伤心的。”
“我不是你口中的天下英雄。”方瑶叹了口气，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上限了，所以她懒得继续努力了。
姜仙仙咬了咬下嘴唇，她身边的侍卫渊野重新藏起气息。
“你知道吗，火洲现在的局势。你知道，不来祭奠，对于女帝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林火没有说话，“只要我想，我可以知道，但……与我无关。”
“火洲怎样都与我无关，我不欠火洲什么。”
“你们知道我很强，但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林火彻底闭上眼，没了下文。
他的呼吸很平稳，他的睡颜也相当安详。
但……为何看上去总有一种淡淡的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