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潮的手掌贴在小世界的界域壁障之上,指尖微颤,仿佛触碰的并非虚无屏障,而是一片正在呼吸的古老皮肤。那层光膜泛着淡金色的涟漪,如同晨曦初照下的湖面,却蕴藏着亿万生灵的悲鸣与执念。他的神念如潮水般蔓延而出,一寸寸扫过这片天地的经纬,试图将整个世界温柔地纳入储物世界的怀抱——然而,这并非简单的收纳,而是灵魂与意志的博弈。
无数细微的反抗意念自大地深处、山川之间、河流之下悄然升起,像是春夜中不肯熄灭的萤火,虽弱小却执着。即便小世界意志亲自低语,以天道之音呼唤众生归附,仍有不愿离去的生命在角落里嘶吼、挣扎,他们眷恋故土,惧怕未知,宁可化作尘埃也不愿被剥离本源。秦潮眸光微沉,心中了然:如此多的执念交织成网,若强行收容,必将在储物世界内部掀起动荡,甚至撕裂空间结构。此刻的储物世界尚在成长,不过一方中型世界的雏形,宛如少年初长成,筋骨未稳,血肉未成,怎能承载另一方完整天地?唯有元界那等凌驾于诸天之上的存在,才具备容纳世界的浩瀚容量。
他原本设想将此方小世界冻结为静止的时空残片,如同封存一件古器般收入囊中,可现实如寒刃割喉——反抗太过激烈,连世界意志都难统御全局,更遑论他这个外来者?身后,辰的气息如雷霆滚动,口中吐出的不再是言语,而是纯粹的能量洪流,炽白如星核熔铸,奔涌不息地灌入前方虚空。那是开辟生路的代价,是用自身命脉支撑起一片安全净土。储物世界倾尽灵气供养,只为维系这一道通往希望的桥梁。可司娅那边,魂狱之火已渐黯淡,那焚烧灵魂换取力量的方式正慢慢耗尽她的余烬,火焰由赤红转为灰蓝,效率骤降,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湮灭。
小世界意志立于虚空尽头,身影模糊如雾,眼中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与无奈。它本是万灵信念凝聚而成的化身,理论上掌控一切,可当亿万个体的意志开始背离统一,它的权柄便如沙塔遇潮,缓缓崩塌。它望向秦潮,欲言又止,终是沉默。
秦潮眉头紧锁,眉心似有剑痕划过,片刻后却缓缓舒展,如同乌云散尽,露出一轮冷月。他轻声道:“既然不能完整带你走,分解开来也是一样。”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决断,“我会为你寻一处安稳之地,让每一片碎片都能重生。”
话音未落,四道气剑已然破空而出,剑身透明如水晶,却蕴含斩断法则之力。它们划过天际,轨迹交错成网,精准无比地剖开界域壁障——没有轰鸣,没有震荡,只有一声极轻微的“裂帛”之声,仿佛宇宙初开时第一缕光撕开了混沌。整个小世界应声而解,山河断裂,星辰坠落,江海倒悬,却并未毁灭,而是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温柔托起,化作无数漂浮的陆块、气泡般的空间残片,每一处都封存着一段记忆、一种生命形态。
秦潮神念一动,储物世界门户洞开,宛如巨鲸吞潮,将这些破碎却完整的片段尽数吸纳。过程无声而庄严,仿佛一场葬礼,又像一次重生。
辰感受到背后的波动终于平息,微微颔首。强者行事,从不拖泥带水,斩因断果,皆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