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影出现在新的地方,胯下是一根枝条错乱的飞天扫帚。
混沌的女声响起,“等下我会吹口哨,然后你们就两腿一蹬,要用力蹬……”
纳威能够听得出来,这个混沌的女声他十分熟悉……是负责飞行课的霍琦夫人的声音。
“三……二……一……”霍琦夫人的声音只是数完数,还没来得及吹口哨,人影就双腿一蹬,笔直地冲向天际。
如此鲁莽地冲向天际,等待人影的自然是相当危险的坠落。
人影手中的飞天扫帚飞向远方,而人影本身则是坠向地面,连手腕都给摔断了。
“好想退学……”人影抓着手腕,一瘸一拐地朝纳威走来,抽泣着低声细语,“我是个没用的人……”
望着靠近他的踉跄人影,纳威有些怀疑自己了;
他现在有些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想过。
……
胖夫人的声音同样有些混沌,“口令不对,这是几天前的口令了!”
“胖夫人,让我进去吧!”人影哭泣着说道,“我只是刚好忘了口令。”
“真的吗?”胖夫人的语气中满是怀疑,“我还要保证其他学生的安全,没有口令就是不能进去!”
人影距离纳威更近了,他双手抱胸依靠着墙壁,哭声逐渐微弱下来。
看着蜷缩起来的人影,纳威想要走上前,却又本能地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
……
那个人影的声音出现,“哈利,我想提醒你们,马尔福说你有一条火龙,所以他要来抓你……”
“为什么你们会在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出现在天文塔那里?”这次是麦格教授的声音,“我需要一个解释!”
“对于你们的所作所为我很生气!”麦格教授的语气中满是失望,“我以为你们会看重格兰芬多的荣誉!每个人扣五十分!”
麦格教授的声音消失了,各种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声音出现,这些声音中饱含蔑视与讥讽。
“隆巴顿本来就够没用了,现在还害我们又被扣分了!”
“他到底怎么被扣分的?为什么会和波特他们一起被扣分?”
“想出风头吧?默默无闻的人,总想要出那么一次风头,说不定还是他害了哈利……”
“我是个没用的人……”那个人影再次自怨自艾,“我不应该反抗分院帽,我就不应该来格兰芬多……是我害了他们……”
……
纳威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就是那个人影现在的遭遇,那个人影在跌跌撞撞间,不仅距离纳威越来越近,还变得越来越大。
直到那个人影已经近在咫尺,纳威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影,居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这个巨大人影所投下的阴影,已经足以将他淹没其中。
二者之间的距离太近了,纳威再次产生那种特殊的感觉——他似乎认识这个人影很久了。
他可以确定,自己在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哪怕表现不尽如人意,哪怕会感到胆怯,也不会说出丧气到这种程度的……
真的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不知道为什么,纳威有些不确定了,记忆似乎变得混乱,让他难以分清哪些是他所说的,又有哪些是他所想的。
他突然变得没有那么肯定,不确定自己在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否出现过“我是个没用的人”这样的想法。
“我就是你……纳威……”那个人影的声音在纳威耳边回荡。
“这些想法当然是真实的……你只是为了不辜负奶奶的期待,才强迫自己必须坚强起来……”
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影,纳威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人影所投下的阴影越发浓郁,似乎要将他完全吞噬。
“我不是这样的人!”纳威争辩道,“我绝对……绝对没有那么想过!”
他才把话说出口,一种心虚的感觉就涌现出来;
每一次搞砸魔药后的慌乱,每次听到“你不如你的父亲”时的窒息感……这些记忆犹如潮水般袭来。
“你当然这么想过!”那个人影的声音无比平静,仿佛在陈述事实,“你每天都在这么想着……”
“熬制出失败魔药的时候,你这么想过……连一根火柴都变不好的时候,你也这么想过……”
“我做不到、我不够好、我让所有人失望了、我是个没用的人……你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你太孤单了!没有人可以理解你,除了我!我就是你,纳威!我才可以理解你,接受……”
“不对!我根本不孤单!”纳威打断了那个人影说的话,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有很多朋友!”
“我一点都不孤单!维泽特、汉娜、弗雷德和乔治……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还加入了m·S·c!我从来都不孤单!”
那个人影还在低语着,声音中充斥着苦涩与自嘲,“纳威,你已经很努力了,你很努力地想要说服自己……”
“在你加入m·S·c之后呢?你不会觉得后怕吗?你不会觉得自己只是侥幸……觉得随时都会有人可以替换你吗?”
纳威一时间难以回答,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他仿佛正在坠入深渊,那个人影投下的阴影要将他彻底吞没。
那个人影继续说道:“承认吧!纳威!我就是你的真实一面!我才是你!那个总是被人否定、总是被人嘲笑、总是让人失望的纳威!”
“真实一面?”纳威似乎意识到是什么,“真实的一面?”
他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不再颤抖,“维泽特和我说过……灵魂有很多个面……”
“你当然是我……但也只是其中一个面!我当然会害怕,我也一直在害怕!”
现在轮到那个人影颤抖起来,纳威还有种感觉,周围的阴影似乎退却一些,那个人影的身形也缩小一些。
“我害怕让奶奶失望、害怕让那些关心我的人失望、害怕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是侥幸……但是害怕又怎么样?”
“害怕又不意味着我不会前进,失败了那就再尝试,如果不行就问朋友……这是维泽特告诉我的事情!”
“他还和我们说过,m·S·c里面从来不会只有一个人,它是由我们这些成员组成的!就像是你!你是我的一部分,但你不是我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