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身边似乎还跟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
“对，他还带了个陌生女人回来。”
“走，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经历过来自“没落人”的恐怖威胁，大家对黄世海带回的这个陌生女人充满了本能的警惕和敌意，活像一群因受惊而竖起了尖刺的刺猬。
“她是谁？”王浩华率先发问，目光上下打量躲在黄世海身后的身影。
“她叫妙，是……是没落人。”黄世海咽了口唾沫，面对凶神恶煞的众人，声音有些发虚。
“没落人？”孙毅杰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没落人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那只半人半猩猩的怪物统领下的族人。他的族人自称‘没落人’。”黄世海解释道。
“原来那些袭击我们的人这么称呼。”覃达聪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那只猩猩怪物叫什么？”李末问黄世海。
“‘物’，怪物的‘物’。”黄世海赶紧回答，生怕迟一秒都会遭到大家的讨厌，再难融入集体。
“物？名字够怪的。”周昌明撇撇嘴说道。
“那个……我和妙回来，主要是想……要点食物。”黄世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谨慎地观察着众人的脸色。
“哼～他们平时吃什么？”王浩华冷冷地问道。
“捕猎野兽，但只有两个人实在太难捕猎了。”黄世海搓着手，很局促。
“滚蛋。”孙毅杰一听是来要物资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怒道：“凭什么拿我们的东西喂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畜生。”
吕美娟更是激动地指向远处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声音嘶哑：“看看。看看那边。躺着那人就是他们的统领杀的。这些外来人根本没人性。”
妙害怕地紧紧缩在黄世海背后，头埋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出。
黄世海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回来得真不是时候。
“她还知道些什么，让她说出来？”王浩华紧盯着妙，像审问犯人。
“先……先给我们点吃的，再说别的。”黄世海说道，试图讨价还价。
“我看你是被她迷昏头了。”周昌明嗤笑一声，眼神充满怀疑，问黄世海，“你这是故意带她回来当内应，好套取情报的吧？”
“抓起来审一审就清楚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连日来众人心中累积的恐惧、悲伤、对未来的绝望……等种种情绪，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通通化作汹涌的怒火，齐齐指向了黄世海和妙。
黄世海见势不妙，下意识就想拉着妙跑路，刚一转身，却发现退路已被一群充满敌意的同学堵死，这些同学怒目而视着他们两个。
“先把他们关起来。等处理完……处理完逝者的事，再审。”王浩华沉声对大家下令。
成果看着这失控的场面，也无能为力改变什么。枪里没了子弹，尖刀也留在三号饭堂。况且他只是个普通人，也没有力挽狂澜的口才，更没有没有振臂一呼的威信，说的话哪有人听。
不久后，邝秀婷为死去的同伴举办了一场简单的追悼仪式。大部分人都默默参加了。虽然有人对邝秀婷之前寻求和外来人对话的做法耿耿于怀，但毕竟此时大家都还活着，也就不了了之。至于肖嘉敏、易天那些人的下落，无人深究。在这朝不保夕的世界里，活着本身已是最大的侥幸，哪还有闲心情管其他人，管其他事。
……
一号饭堂后面，有个叫“落花塘”的小池塘。大家这些天的洗澡用水，都从这里汲取。
池塘边，约三分之一的位置被茂密的树木环绕。有人巧妙地在树与树之间拉起布帘，围成了简易的露天澡房。
“成果，我要洗澡，帮我挑几桶水上来。”杜莱优的声音带着惯常的使唤意味。
“这种体力活，你叫周昌明去啊，他那么喜欢你，绝对不会拒绝。”成果懒洋洋地说道，不想动弹。
“一身肉膘，多活动活动减减肥呗。”渔子霏笑嘻嘻地从后面拍了成果后背一掌。
“拒绝。”成果撇嘴抗议道。
“快点啦。我和杜莱优一块洗，你跑一趟就够我俩用了。”渔子霏催促道。
“嘿。你还真不客气，连你的份也算我头上？”成果瞪眼，没好气道。
“快点。”杜莱优已经头也不回地往池塘方向走去。
成果心里嘀咕，心想这俩人倒是不避讳一起洗。新奇归新奇，成果还是认命地当起了挑水工。
成果用水桶费力地从落花塘打满水，挑起扁担，摇摇晃晃地走向树林里其中一个布帘围挡。将水倒进帘子旁边一个巨大的蓝色塑料桶里。就这么来回折腾了差不多五趟。
接着，他操作起一个不知谁做的手动抽水泵，把桶里的水抽到悬挂在布帘上方，一个戳满小孔的红盆里。水流顺着红盆的孔洞洒下，成了一个简易的淋浴装置。
虽然装置很讨巧，洗澡问题勉强解决，但至少需要两人配合（一个抽水一个洗），所以大家洗澡的频率并不高。而且，白天的布帘在阳光下会透出模糊的人影，因此洗澡通常选在晚上进行。只是夜晚塘边没有灯光，只有朦胧的月色，敢来的人就更少了。没有相熟男生帮忙的女生，大多只能打一桶水，在饭堂的厕所里，用毛巾简单擦拭身体。
“不许偷看啊。”布帘里传来渔子霏的警告。
“黑灯瞎火的，想看也看不见啊。”成果没好气地回应，用力压着水泵。
“哟，你还真想看？想看谁的？”杜莱优在里面调侃起来。
“我……我想看月亮，看星星。”成果赶紧辩解，他深知在斗嘴方面绝不是杜莱优的对手。
“噗嗤……”里面传来渔子霏憋不住的笑声。
“笑个屁。”成果说道，脸有点热了。
“莱优身材保持得不错哦。”渔子霏故意逗他。
“哪比得上你那么有料。”杜莱优也加入了调戏的行列。
成果被这两人夹击，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化悲愤为力量，把水泵压得嘎吱作响。
“呀～成果。你轻点。我洗发水泡沫全被你冲掉啦。”渔子霏在里面抱怨起来。
趁着水声哗啦，成果的思绪飘回了白天在车上的讨论。
“你们说，如果真有两个族群，那个叫妙的女孩应该知道的吧？”成果边泵水边问道。
“之前我们推测‘物’的目的是抢掠女同学。妙跟着黄世海这么多天，‘物’能不急吗？”渔子霏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
“如果关于两个族群的猜测成立，”杜莱优冷静分析，“‘物’很可能误以为妙是被‘奇’的族人杀害了。”
“糟了。”成果突然停下动作，说道，“今天我们不是怀疑集体内部有内鬼吗？如果妙没死，还在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物’肯定会再次前来要人。”
“看来，”杜莱优总结道，“不但要从妙嘴里撬出情报，还得把那个内部的泄密者揪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成果累得满头大汗，说道：“我说两位大小姐，洗好了没？再压下去我胳膊就要废了。”
“你要不要进来一起洗？”杜莱优戏谑道。
“莱优。我才不要呢。”渔子霏在里面扭捏地抗议道。
“好啊……”成果刚想顺着话头皮一下，布帘“唰”地被掀开，两人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呐，进去吧。”杜莱优笑眯眯地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喂。太过分了，你们都走了谁给我泵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