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苏暖暖站在陈洛成房间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伸出手，但是就是没有敲下去的力气。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张诺在陈洛成的房间里待到什么时候？如果一敲开门，就看见张诺揉着眼睛，一脸睡意朦胧地和陈洛成在一起，苏暖暖又该如何自处？
其实苏暖暖也很好奇陈洛成和张诺之间的关系。
如果是真的在一起了，她或许会心死如灰，接着选择放手。
但是陈洛成和张诺之间，是淡淡的暧昧。
这是一种让她产生幻想的暧昧。
苏暖暖咬了咬牙，还是先打一个电话。刚刚拨通陈洛成的电话，面前的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陈洛成不复昨夜那副病容，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整洁的白衬衫，扣子系到了最上面，衣着得体。陈洛成头上的碎发被他梳到上面，露出光滑洁白的额头，看起来精神抖擞。
苏暖暖觉得自己低估了陈洛成的恢复速度。
“陈总……你？”苏暖暖拼命找着话题。
陈洛成眉头皱了皱：“我已经好了，去上班吧！”
苏暖暖赶忙说：“那个……早餐。”
陈洛成一边说着一边往电梯口走去：“到公司再去吃吧！”陈洛成转过头来看苏暖暖，“你的朋友呢？”
“她还在睡，不用叫她。”
苏暖暖看见陈洛成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松了一口气。如果陈洛成真的因为昨天晚上苏暖暖的照顾心生异样，那反而会让苏暖暖觉得尴尬。
因为对于自己的好感，陈洛成不是彻底拒绝就是彻底接受。与其让陈洛成用更加决绝的语气拒绝自己，还不如保持这种你不说我不提的微妙关系。
最起码，这还是一种联系。
其实陈洛成还真的没有想这么多。在陈洛成的认知里，苏暖暖昨天晚上急匆匆地跑过来照顾自己，应该算在苏暖暖的职责范围之内。他开给苏暖暖的工资是市面上相同级别职位的两倍，对于苏暖暖的要求自然也高。
苏暖暖陪同陈洛成站在电梯里。狭小的空间只有两个人，苏暖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和陈洛成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让空气都变得灼热了起来。
苏暖暖开口：“那个……张小姐？”
陈洛成说：“我昨天晚上就让她爸爸接她回去了，她是自己跑出来的，越来越不听话了。”
苏暖暖呼出一口气，心里竟然有些雀跃。
陈洛成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苏暖暖这副差点要笑出来的样子，心里也是一动。
他开口：“这下高兴了？”
苏暖暖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听懂了陈洛成言外之意。
陈洛成的车停在医院停车场。承诺承把车打开，苏暖暖讨好一样的帮陈洛成拉开后座的车门。陈洛成摇着头笑了笑，把钥匙递给苏暖暖，让她开车。
苏暖暖一边开着车，一边从镜子上打量正把头靠在坐垫上，闭着眼睛休息的陈洛成。
陈洛成的声音冷不丁的从背后响起：“你要开车就专心开车，不要一心二用。”
苏暖暖赶紧收回视线，目不转睛地目视前方。
陈洛成在苏暖暖不注意的时候张开双眼，怜悯地看着苏暖暖的背影。
苏暖暖的小心翼翼，苏暖暖的暗自欢喜，其实他全都看在眼里。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回应。
为什么……为什么苏暖暖喜欢的人会是自己呢？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陈洛成觉得自己和苏暖暖是同病相怜。
同样都是求之不得。
爱不起，拿不起，但又放不下，忘不掉。
苏暖暖让陈洛成先回办公室，自己去给陈洛成买早餐。
苏暖暖问：“陈总，您想吃什么呀？”
陈洛成想了想，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想吃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饮食在他这里已经成了一种社交工具和一种生活必需品，很早就不能赋予喜爱这个词了。
想到这里，陈洛成居然有一丝窘迫，像是忽然被人用刀戳破了表层的那层伪装，看见了自己内里的匮乏。
“随便吧！”
苏暖暖在手机百度上搜索，有胃病的人早上吃什么比较养生，发现众说纷纭。苏暖暖挠了挠头，打算每样都买一点。
“陈总，我给您买了粥，有八宝粥，小米粥，还有南瓜粥。然后不知道您想吃什么馅包子，所以每样都给您买了几个。如果您吃不惯中餐的话，这里还有三明治，面包，豆浆，热牛奶。我还给您买了一碗馄饨，还有豆腐脑油条。”
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大堆快餐盒和塑料袋，陈洛成哭笑不得。
“我吃不了这么多。”
苏暖暖把塑料袋打开，好让陈洛成挑选：“你想吃什么就选什么，剩下的我吃，然后再给大伙分点。”
或许是陈洛成的感觉不对，他竟然从这品类繁多的早餐里找到了一点被人需要的感觉。
不是被人照顾，而是被人需要。
他一个人在美国的时候，每天忙于学业工作，身边又没有人照顾，总是疏于打理自己的一日三餐，早上就吃最简单的面包牛奶。回国之后，也是自己一个人住，还是吃面包牛奶。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包子，粥，馄饨，豆腐脑，还有那有汪汪的油条时，他就再也不想吃那冰冷的面包牛奶了。
“你这样……会把我的嘴养刁的。”
苏暖暖笑了：“我可以养您一辈子呀！”
陈洛成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苏暖暖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太露骨心急了。
苏暖暖想解释，陈洛成却抬头一笑。这个笑容十分纯粹，自从和陈洛成确立了上下级关系，苏暖暖就再也没见过，还在他是陌生人的时候，露出的，不加杂质的笑容。
苏暖暖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陈洛成挑了一份三鲜馅儿的包子和一碗八宝粥：“好了，你也快去吃饭吧！”
苏暖暖赶紧点头，顺道把桌子上剩下的饭一起带走。
就在苏暖暖快要走出门外的时候，陈洛成忽然叫住了她。
陈洛成拿起装着粥的快餐盒，冲着苏暖暖扬了扬。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谢谢你。”
苏暖暖的两只手都提满了早餐，侧着身子，看着陈洛成宁静平和的眉眼。
她觉得自己一定很狼狈，都伸不出手去擦那快要掉下来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