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昱一下就明白了沈不秋说的这个它，代指的是指什么，恨不得自己是个愚笨木头听不懂人话，不然也不至于被沈不秋的语出惊人给整得如鲠在喉。
没有什么比知道和自己同性别的男人对着自己起反应更让人感到崩溃的事情了。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朝夕相处数月，当做亲弟弟看待的人。
这种认知让怀昱将那阴郁可怜的少年形象和如今的形象割裂开来，有种毁天灭地的反差感。
怀昱有些造化弄人的悲哀，他悲哀的想着，或许，沈不秋是掰不回来了。
萧重驰将沈不秋的话和怀昱的态度仔细一品，也明白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正准备出声批判沈不秋的无耻行径，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在刚刚那一瞬间，某些氤氲的画面在脑海中迅速闪过，他使用在不同场景下殿下的音频声仿佛在耳边响起。
萧重驰心中有些发虚，耳尖也有些烫，终是没说出指责沈不秋的话来。
毕竟，这本就是难以控制的事。
他和沈不秋本就是一丘之貉。
萧重驰脑子里思绪万千，杵在那半晌没说话。
“重驰，我们出去。”
萧重驰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了殿下？”
怀昱抿唇，脸上还浮着一层薄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又或是二者都有。
“本是因他身体尚未痊愈想着居家作陪。”怀昱看了一眼沈不秋，习惯浅笑的脸上如今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而后他的目光往沈不秋某处瞥了一眼。
“想必现在已经好全了，一个人待着也无妨。”
“我没好全，哥哥。”沈不秋皱眉，似乎在隐忍着痛苦。
怀昱心中的不忍刚萌生就被他掐灭了。
“没好全也一个人待着。”
“重驰，走。”
萧重驰应道：“好，司机就在附近，殿下想去哪里都行。”
“嗯，先去处理户口的事情。”
“都听殿下的。”
沈不秋没有说话，而是默默跟着二人往门口走去。
“作甚？”怀昱以为沈不秋还想纠缠，心情万分复杂。
沈不秋将怀昱的要换的鞋子从鞋架上拿下来，放到怀昱平时换鞋的位置，屈膝蹲在怀昱的脚边。
“给你换鞋。”
因是居高临下的姿势，怀昱看不到沈不秋的表情，只能看到那一头黑色的短发，还有隐约露出来一点的白皙脖颈。
这样的沈不秋，仿佛还是以前那个忧郁却又细心，能很好照顾猫猫和猫猫昱的沈不秋。
那个少年郎到底是何时变成如今的样子的。
怀昱眼睫低垂，敛去眸中的思绪，和往常一样在门口的换鞋凳上坐下。
沈不秋熟稔地脱下怀昱脚上的毛绒拖鞋，上面有小黄鸭的图案，和沈不秋的那只熊猫拖鞋是相近的款式。
沈不秋的指腹和掌心都布着茧，在给怀昱穿上运动鞋的时候一手把持着怀昱的脚踝处，虽有袜子隔挡，但依旧能感受到摩擦时带过的粗粝感。
被沈不秋这么抓习惯了的怀昱现在心里却感到一丝异样，脚上的触感愈发清晰起来。
在沈不秋触碰到脚心时，怀昱甚至于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沈不秋的手上动作发出来的细微声响。
鞋很快就换好了，怀昱被已经换好鞋的萧重驰扶着站起了身。
沈不秋打开了门，然后站在了一边，给要出门的二人让位置。
怀昱没有说话，径直朝门外走去，萧重驰紧随其后。
“今天会回家吗？”身后突然传来沈不秋的声音。
怀昱脚步一顿。
“会回来。”
“等你回家。”
怀昱没有回头看，而是低头看了穿着的鞋一眼。
鞋的样式很简单，颜色是白色的，只是侧面印有一个品牌logo，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怀昱视线却在上面停留了三秒。
三秒后，他回过头去看沈不秋，唇角浅淡温柔缱绻的笑容晃了沈不秋的眼。
“不秋，晚上见。”
走道里的自然光线不足，却像是一种滤镜，光线中怀昱的面容清晰可见，束起的长发垂在肩侧，好看得不似真人。
一阵来势汹汹的悸动席卷了沈不秋的心潮，心跳声像是天边的惊雷，震耳欲聋。
所爱慕之人笑着说晚上见，神情还和平日里一样温柔。
但这一刻，不知为何。
沈不秋竟觉得有些难过。
是心跳得太快，呼吸被褫夺殆尽，因而胸闷气短，眼眶干涩吗。
是这样吗？
好像不是。
沈不秋说不清原因。
他只知道，自己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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