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蕊觉得在这种环境下，夸王昊，应该是她这辈子干过最羞耻的事了。
按照她的性格，怎么会真的夸王昊。
就算要夸，那也该是王昊真的做了什么值得表扬的事情。
比如在某个节日的时候，给她送上了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
比如在某一个落雨的清晨，给她送上了一把雨伞。
等等……
这个时候，黄小蕊才会说上一句，“你真好！”
但是往往在后面还会加上一句，“你这么优秀，我都担心配不上你。”
然后再发一通脾气。（没理由的）
像现在这样的情景，王昊逼她夸。
不夸还不行。
这种生硬的表扬，让黄小蕊就像个接客的。
那种感觉真是又羞耻又无奈。
以前那个心地善良的王昊哪里去了？
要是王昊知道她的想法，说不定会跟她来一句，“阿昊已经死了。”
黄小蕊怕现在的王昊，不知道他的脾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翻脸。
似乎在某一个时间，王昊就会突然的暴走。
她觉得王昊现在就是八机厂的第一暗黑势力，太恐怖了。
王昊拿到协议时，付文婷还在后面笑了一阵。
直到看到王昊去秦阳办公室的时候。
她突然就笑不出来了，拉了一下王昊，“真的要去吗？”
王昊说，“师父，你今天早上为什么不在医字洗漱？”
付文婷愣了一下，“因为……因为厕所排队的人太多了。”
王昊问，“单人病房或者双人病房是有洗手间的，为什么不住呢？是因为不想吗？”
付文婷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怎么想说话了。
其实这是付文婷的禁忌话题，她不想提，更不想别人提。
总会觉得人家带了有色眼镜看她，或者同情她……
这种感情对一个要强的女人来讲其实是很致命的。
她要的只是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被平等的对待就够了，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王昊在进秦阳办公室前问，“师父，我直接给你钱，你要吗？”
付文婷摇摇头，“不要！”
王昊点头说，“我也没有！”
没有你说个毛，付文婷翻了个白眼。
王昊说，“但是我能给你挣钱的机会啊！”
“经历了这么多的白眼与嘲笑，我觉得你的精神早已经很强大了才对，怎么还会为别人的眼光而感到羞耻，不应该啊！”
王昊咧咧嘴，敲了敲秦阳的门，“经理，我进来了。”
推门就进。
秦阳的眉头一皱，“你……”
他本来想骂“你特么有没有规矩的。”
一看是王昊，马上就改成，“你来啦！”
是啊，我特么来啦！王昊朝秦阳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把协议递他面前，“经理，麻烦签个字。”
“那天在电话当中说好的，五个点。”
秦阳先是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就露出一副“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笑容来。
“小王，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
“不过呢，你还是应该考虑一下……”
王昊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你特么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跟我这装什么逼。”
“我就问你五个点是不是你说的。”
王昊这个时候已经身体前倾了，秦阳觉得他要是再多逼逼一个字，就会被大嘴巴抽的。
付文婷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处理态度？
她虽然独往，但是在秦阳面前，该给的尊重其实是从来都没有少过的。
毕竟还在秦阳手下干活。
如果秦阳不高兴，在付文婷各种需要帮助的地方卡一下。
对付文婷来讲，伤害都很大，后果也不是付文婷能接受的。
时间长了以后，她便本能地觉得其他的人是不是也该用这种态度来对秦阳。
可是王昊又怎么可能惯着秦阳呢？
首先，他没脸违法乱纪。
有人会说，你辱骂领导。
处级以下的国企单位算个锤子的领导，高兴了，一天一骂。
不高兴，天天守在办公室门口等他。
特别是像秦阳这种靠甜何明朗上位的傻逼，对他有一点客气，就是对这个世界公平正义的不尊重。
我王日天八机厂判官那可不是白叫的。
等到秦阳把字签了。
王昊还提醒他把章给盖了。
关键是秦阳也很疑惑，“为什么一次要签这么多？”
王昊从他手里把协议公告接过来之后，再给秦阳散了支烟，“秦经理，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别总是给我爸打电话。”
秦阳说，“没没没，就是有时候工作上需要跟你爸对接一下。”
“你对接个锤子，你懂技术吗？你有技术吗？”
“你锤子都不懂，你还对接。”
“都是大佬粗，你就该跟我这种搞体育的对接……”
王昊给秦阳看了看他的二头肌。
秦阳的脸终于挂不住了，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王昊！”
王昊也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爷爷在！”
秦阳都快哭了……眉眼跳动，内心争扎，还在判断跟王昊硬刚之后的得失，憋了半天，“你慢走！”
王昊咧嘴嘿嘿一笑，“我特么的还是喜欢侈桀骜不驯的样子，草尼玛的！”
王昊骂完就走，付文婷就这么吊在王昊的背后，一直这么看着他嚣张的背影。
她本来觉得王昊是小孩子的。
处理问题的方式也挺小孩子的。
可为什么这么幼稚行事风格，却像一束光似的，把她黑暗无光的内心照得那么的明亮呢！
刚开始的时候，付文婷还迈不开步子。
后来索性跑到王昊的身边，跟着王昊的节奏往前走。
所以说，情绪这个东西是需要带动的。
王昊的节奏本来就是势大力沉的那一种，越往后越快乐。
付文婷刚才开始觉得撑着了，还不太适应。
挺过那段不适的时间之后，慢慢的就发现，原来可以这么爽的啊？
王昊把协议要贴到每一层公告栏。
开始是王昊贴。
后来就变成了付文婷贴。
每贴一层的时候都有人笑，有人泼冷水。
可是付文婷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那么在意他们的目光和言语。
这天中午，食堂里所有人都在讨论一件事。
销售科业务三组承担了十台700型泵机的销售任务。
于是本年度的小丑就这么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