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兀自小声嘀咕,“再说……这凶神恶煞的,也不是求人的态度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门讨债的呢……呃!”
话音未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眨眼对方已经欺身至前,脖颈子上一凉,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你、你作甚?俺可跟你说啊,这光天化日之下,可、可、可不兴动刀子啊!要进大牢的!你、你、你松开啊……”
国字脸也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对方罢了,心底里还真的不屑于对这样的妇人动手的。他慢条斯理地收了手中匕首,掀了掀眼皮子问,“说吧,这家人去哪里了?”
想起方才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邻家妇人口气自然也不好,不情不愿地开口,“你是问哪个咯,一个出去求学了,一个出去干活了,不然,吃什么咯?”
“那在哪家干活?”
“那俺哪晓得哟……真的!”眼看着对方脸色瞬间严肃下来,邻家妇人心下一颤,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俺真的不知道,只、只说是在一个姑娘家,去了之后便住那处了,我就见着她回来了一次,问起的时候,说是在郊外,说,姑娘人挺好的,月前给的多,说一个月五百文呢!事情少、银钱多,主人家还好说话……这说地老婆子我都心动了,钱婆子怎么可能告诉别人让人去抢了她的饭碗去,小伙子你说说,道理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嘛!”
的确是这么说没错。
只是没有问到想要的信息,国字脸也懒得同一个妇道人家寒暄着,只掏出一个银锭,在手里掂了掂,看着对方瞬间亮起来的眼神,目色微嘲,“过几日我还会来,若届时问到了我想要的答案,这银子,就是你的了……可明白?”
“明白!明白!”邻家妇人频频点头,“那……不知这位壮士家住何处,若是老婆子问道了消息,直接去府上告知……”
“不必。”国字脸冷声拒绝。
妇人眼巴巴瞅着那锭银子忽上忽下的,眼神也跟着忽上忽下的,甚至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迟疑着问道,“那……那您若是不来呢?”
“不会。”
对方显然没什么耐心的样子,妇人也不敢多问,一边还对方才脖子上的冰凉心有余悸,只唯唯诺诺地应着,目送着国字脸带着那一锭银子渐行渐远。一直到再也瞧不见了,才转身往屋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兀自嘀咕着,“往日里也没瞅见这婆娘和那些个贵人有往来,怎的如今这一个个的,倒显得她成了香馍馍了。”
屋内,男人一边撸着袖子一边走出来,闻言问了句,“谁?”
“就隔壁钱老婆子啊!那句话咋说来着……飞什么黄什么了……”
男人摇摇头,对自家婆娘的神神叨叨实在没兴趣,只随口应了句,“飞黄腾达。记不住就不要用……”
……
国字脸男人没打听到太有用的消息,但还是一五一十将所知的汇报给了李裕齐。郊外,姑娘……姬无盐似乎都符合,但也不能因此就确定是姬无盐。
李裕齐心下怀疑,便总想着找个法子去证实一下。如今宁修远不在燕京城,宁家对姬无盐的态度也不明朗,姬无盐在城中无人护着,若那姑娘真的阻了自己的道,如今是最好的时机。
尤灵犀这丫头,性子急躁,骄傲又任性,有些不成事。上回若非自己拦着,铁定就和姬无盐撕破了脸皮,成不了事。
正盘算着,就听门房来报,说是陆家小少爷来访,还带了一个姑娘。
自打上官鸢没了以后,陆江江也不是第一个想要往东宫塞姑娘的人,太子一听,脸色就冷了,想都不想地,“赶出去,回头派人问问陆老爷子,这是不是他的主意……若是,那麻烦他来给我个解释,若不是,那麻烦陆家好好管管这些个擅作主张的小辈。”
“是……”门房颔首应道,退出去之际,又迟疑了,微微抬头,“殿下……”
“嗯?”看过去的眼神,耐心已经告罄,生冷生冷的。门房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又咽了回去。
太子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嗤笑,吩咐一旁候着的国字脸,“显然是又收了银子的,打上个几棍子,立立规矩。”
陆家一直都想要来攀关系,之前在茶楼酒肆遇刺,怎么觉得都是陆江江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偏陆家啊……李裕齐自认为他自己还瞧不上。
“真是什么犄角旮旯里的人都想要来分一杯羹……陆家……都没落成那样了,就老老实实的吃些老本,不是挺好?这以为家家都是上官家呢,握着那样的东西,就算是远遁江南,也跳脱不出这染缸去……”
……
姬无盐是在两日后才醒的。
醒来的时候天色很亮,太阳无遮无拦的从开了一条缝的窗轩里洒下来,睡了两日的眼睛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样的亮光,她伸手挡了挡。
院子里,是寂风在笑,咯咯咯地,很是开怀。
还有个有些陌生的声音,“祖母其实一直挺挂心姬姑娘的,只是她听了那些个风言风语的,又担心自己大张旗鼓的贸然探望,又给她招致流言,就悄悄地、谁也没告诉地去了风尘居……当然,没见着人。如此才找了我来……这些个药材啊,都是她自己去库房里挑的,治外伤的、补身子的,都有。你说说你们,三爷不在,有什么事情来找我嘛!管他金疮药还是龙骨龙尾还是龙头的,我就算将燕京城的药铺都搬空了,他李裕齐敢来查我?”
这满不在乎地口气,可不就是李裕齐的死对头,白行么?倒是许久未见,有些陌生了……
姬无盐支着身子坐起来,从她的角度,刚刚好能看到寂风趴在对方背上。寂风那小子,也没见白行几回,偏偏两人要好得很。只是……她总有些担心,担心瀛州之事,白大人也牵涉其中,如此,自己和白家,便多少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