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事情很快传到了老夫人那处。
王嬷嬷正在给老夫人按腿,听了消息笑呵呵地,“老奴就说其实咱们家公子很会心疼人的,只是之前没遇着入了心的姑娘。这姑娘一入心,这不,就护上了?”
老夫人却不乐意,冷哼,“他护着?不是洛歆丫头护着他吗?这么个大男人,还能着了小丫头的道,说出去老婆子我都替他觉得丢人!上官老头平素是怎么教他的,就只会赚钱了?”
王嬷嬷一边按着腿一边慢吞吞地哄,“庆山不在……这不,平日里庆山从来都不离身的,他自然就懈怠些了。也是那丫鬟瞅着这机会呢!听说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心眼子多。”
老夫人没说话,半晌,哼了哼,“姑娘家有点心眼子是好事,不会吃亏。只是没用正途上。”
“是了……还是沈姑娘好。不若待许夫人回来,老奴上门去走动走动,打听下人做父母的是个什么意思?若是没有意见,咱们也好提早准备起来。”
老夫人斜睨她一眼,轻斥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去打听什么?咱们家小子自个儿还没明白呢,总要等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然后好生将姑娘家哄好了、点头了才行。这是最紧要的……姑娘家自己不情不愿的,最后迫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糊里糊涂地嫁了,这日子就难过了……”
王嬷嬷一愣,恍然轻笑,“是了。还是您考虑周到,是老奴心急啦……”
“急什么……俗话说好事多磨。好啦,别按了,你也收拾收拾去睡吧,年轻人的事情少操心……咱们把他们的事情都操心完了,那他们操心什么呢?”老夫人收了腿,懒懒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快去歇息吧。”
王嬷嬷颔首道好,收拾了屋子掩了门下去了。转身之际看了看院子里错落的几个雪人,兀自笑了笑。
……
庆山回来的时候,三更天已过,素来准时睡觉的上官楚哈欠连连地等着,像是等待出门应酬深夜未归的妻子,既有几分担心,也有几分怨怼,于是呈现在脸上的表情便多少有些难看了,“怎么才回?可有结果了?”
庆山一边抖落身上碎雪,一边摇头,“这东西不好找,药铺里很少会有人留着,除了财大气粗的,想着奇货可居……属下跑了一天,也没遇见这样的铺子。倒是有说自己有的,将属下诓进去只为了兜售他物……附近的城镇都跑了,没有。再远些的小镇子没什么希望,不过属下也安排了人手,这两日就该有结果了。”
也算意料之中,所以上官楚不算特别失望,只想着宁修远那边怕是要赶不及了,许四娘的事情只怕要露馅,到时候如何同小丫头解释就是宁修远如今最头疼的事情。自己这边如今也是爱莫能助了。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吩咐道,“给你留了热水和晚膳呢,你自己去收拾收拾吃些东西,时辰不早了,我就去睡了。”
“好……”正欲转身,庆山蓦地想到了回来时撞见的,又蓦地多嘴了一句,“对了。属下回来的时候撞见了不少平阳郡王府的人,瞧着他们过去的方向像是往东宫去的。”
三更半夜,平阳郡王夜访被禁足在东宫里的太子殿下?上官楚眉间微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懒得去多管这样的闲事了,只说了句“知道了”,摆摆手,让人下去了,只自己在门外站了许久才转了身回屋休息去了。
翌日一早,东宫那边的消息就炸开了——平阳郡王深夜带人闯入东宫,随后没多久,圣旨就下了,废黜太子李裕齐,囚于天牢待审。
只是从平阳郡王闯入东宫,再到圣旨下达,这期间是发生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却没有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
消息传到姬无盐耳中,姬无盐也只是笑笑,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岑砚倒是觉得古怪,“按说这平阳郡王拿了李裕齐这么大一个把柄,定是要大肆宣扬的,如今怎地这般低调地就给处理了?这平阳郡王是这般兄友弟恭的人吗?”
自然不是。
只怕恨不得对方臭名昭着受万民唾骂再无翻身机会才好。
之所以低调处理,原因想必就出在皇帝身上——东宫密室之中那条修建得过于讲究的逃生之路,也许连李裕齐都不知道其存在的暗道,大概率就是如今在位的这位皇帝陛下还是太子殿下时亲自修建的。他不愿让这条暗道被公之于众,于是这桩本来能够让东宫瞬间万劫不复的惊天大案,就被这样仓促提起,又轻轻放下,世人议论纷纷、多方打听,却也不明真相,最后只能归结为夺嫡之争略输一筹。
“输了?”有官员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可能呢?卞相那边动静如何?”
“卞相进宫后没多久就出来了,瞧着……失魂落魄的。宫里有消息说,卞相并没有见到皇帝,直接被拦下了,只让张德贤给了卞相一封信。随后贵妃也去见陛下,也没见成……陛下谁也不见。”
“莫非……太子当真没戏了?一夜之间就变了天了?”
“其实也不算一夜之间,毕竟太子禁足多日,俨然早已失了圣心。”
“你懂个……屁!那不过是陛下平衡两位皇子的手段罢了!昨夜东宫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有人知晓?御林军呢?他们不是守着东宫呢吗,就没看见些什么、听见些什么?”
对方想了许久,到底是摇头,“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昨夜平阳郡王去东宫的时候已经快要三更天了,直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似乎去了太子书房……之后,太子就直接被人扣押着进了天牢,随后平阳郡王一人进宫面圣,不到半个时辰,圣旨就下来了。其他的,什么都问不出来,整个燕京城的人都在打听呢,可没人知道。”
“废物!都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