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那日从百兴茶楼回来,把碧螺春、桂花糕还有杏仁酥都一并交给曹军医了。”
霍长旭声音压得平稳,语速却比寻常稍快,“曹军医仔细查验了大半日,茶水用银针试过,糕点也拆解开来验过。”
霍长旭顿了顿:“说都是寻常食材,茶水是上好的碧螺春,糕点用料也干净,没有任何毒物或是异样的成分。”
霍长鹤闻言缓缓颔首:“曹军医行事素来严谨,他说无异常,想来是真的仔细查过了。”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霍长旭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困惑,“母亲和曹夫人都在那家茶楼吃过东西后出了状况,这绝不是偶然。
我拿着查验结果回来的路上,反复琢磨,就算食材没问题,会不会是食用的时机,或是与其他东西同食才出的问题?”
他说着,抬头看向霍长鹤,眼底满是探求:“我试着回想母亲那日的行踪,她是午后去的茶楼,只喝了茶吃了两块桂花糕,回来后没再碰其他东西,傍晚就说头晕乏力。”
霍长鹤收回目光,眸子微眯,指尖轻轻敲击着柱身,发出沉闷的声响:“你这话有几分道理,只是没有实证,终究是猜测。”
“还有更巧的。”霍长旭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我回书院找了几个相熟的朋友,闲聊时旁敲侧击问起最近是否去过什么茶楼,你猜怎么着?”
他没等霍长鹤回应,便自顾自说:“他们几个竟然都去过百兴茶楼,有的是半月前,有的就是这几日,而且都说那里的桂花糕和杏仁酥味道不错。”
“你是说,他们都去过百兴茶楼?”霍长鹤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锐利。
“正是。”霍长旭重重点头,语气笃定,“大嫂之前跟我说过,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巧合,有的只是有人处心积虑为之。
我起初还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这么多人都去过,偏偏母亲和曹夫人出了状况,这背后一定有问题。”
霍长鹤闻言轻笑一声,眼神几分赞许:“你学得倒快,把你大嫂的话记得这般清楚。”
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百兴茶楼在幽城开了有些年头,口碑一直不错,每日顾客络绎不绝,单凭‘去过’这一点,确实难以作为证据。若真要查,还得从其他地方入手。”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正屋的方向,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之前说,母亲的症状日益严重,连曹军医都束手无策,今日见她精神焕发,面色红润,倒像是全然好了,这其中……”
霍长旭脸色一正,往前踏出一步:“这正是我要向你说的第二件事。”
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丫鬟引着个小厮走进庭院。
那小厮身着青布短打,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脸上带着几分精明干练的神色,走路脚步轻快,一看就是个机灵人。
他手里拎着个深褐色的陶罐,罐口用棉纸封着,上面贴着一张素白的纸片,“益生堂”三个墨字写得端正清晰。
小厮一进院就看到了霍长旭,连忙加快脚步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二公子安。”
霍长旭微微点头,并未介绍身旁的霍长鹤,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丫鬟引他往里走。
等小厮走远,霍长鹤才开口问道:“益生堂?可是街上那家新开的药膳铺子?”
霍长旭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大哥已经知道了?母亲的病症,正是喝了这家铺子里的药膳,才日渐好转的。”
“方才回来的路上,我和你大嫂见过那家铺子,门口排着不少人。”霍长鹤微挑眉梢,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这么灵验?曹军医都查不出原因的病症,一碗药膳就能治好?”
“起初我也不信,”霍长旭解释道,“母亲喝了两日后,就说头晕的症状减轻了,胃口也好多了。
后来又连着喝了几日,之前那些浑身乏力、心悸的毛病就全消了,曹夫人也是听母亲说了,去买了药膳来喝,如今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屋内,颜如玉正坐在大夫人身旁,讲着容州的趣事,大夫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容州以后就会慢慢好了。”颜如玉说。
大夫人笑道:“那是自然,想必经历此磨难,以后必会顺风顺水。
我记得早些年,曾和你公爹去过一趟容州,那里十分热闹。
还有水上集市,船挨着船,卖什么的都有,有渔民刚捕上来的鲜鱼,有妇人织的花布,还有小孩子爱吃的糖人。”
颜如玉点头附和:“听母亲这么说,以后要亲眼去看看。
我之前听人说,容州的江河纵横,家家户户都靠水而居,出行全靠船只,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可不是嘛,”大夫人拿起一瓣橘子递给他,“等日后局势再安稳些,咱们一家人一起去容州逛逛,也尝尝那里的新鲜滋味。”
就在这时,门外的丫鬟捧着方才那只陶罐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夫人,今日的药膳到了。”
颜如玉的目光落在那陶罐上,看到“益生堂”三个字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随即不动声色地问道:“母亲何时吃上药膳了?我回来时,倒是看到过这家新开的药膳铺。”
大夫人笑着说道:“就是前几日,我用了方丈给的泉水,身体好了些,但还是有些乏力。
那日自曹夫人那里回来,正好看到这家益生堂新开张,想着药膳滋补,就买了一罐试试。”
大夫人顿了顿,语气里满是赞叹:“没想到味道竟这般好,而且效果也实在惊人。
喝了没几日,之前那些不舒服的地方就全好了,精神头也足了。”
“曹夫人也是听我说了,去买了药膳,如今也好多了,” 大夫人补充道,“她说之前的症状与我相差无几,喝了药膳之后,也感觉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