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
明昭帝眼睁睁看着陈贵妃消失自己眼皮子跟前，急得不知所措，忙不迭转身求鸿祯：“国师，求你让朕见见爱妃。”
这一刻，他彻底崩溃，哭得跟个孩童似的，无助的不停恳求鸿祯。
“陛下，生死自有定数，人鬼殊途，万事莫强求。”
鸿祯劝道：“贵妃已逝，贫道也无能为力。”
明昭帝撕心裂肺的啼哭了一阵，转而再去看张锦年，眼神却显得无比复杂。
他想要斥责这厮，可又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这些年自己对乳娘的信任已远超于他，凡是乳娘的话都唯命是从。
张锦年还不止一次的提醒过自己不该过分的倚重乳娘。
当时，他只当是夫妇二人离了心生了嫌隙，并未接纳。
缓缓站起身来，他恶狠狠的瞥了眼张锦年：“乳娘所做的这些事你知晓几分？”
张锦年如实说道：“老奴一直觉得有蹊跷，却寻不出缘由。”
若不是文谦殿下这档子事，他压根不知道世间还有落回这东西。
明昭帝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喃喃自语的反复念叨着“乳娘负我”，脚步沉重的出了门。
张锦年不好跟去，只得让刘珂先行前往伺候。
待得明昭帝离去后，鸿祯却是一口热血忍不住喷洒了出来。
“国师。”
张锦年吓得面色一怔，慌忙上前将他搀扶住。
鸿祯先是用眼神向那鬼差致了声谢，送走鬼差后，才慢悠悠的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张锦年，说道：
“逆天而为，自当受到惩戒。”
张锦年自是听得出他话中有话，无外乎就是在告诫自己如今也在逆天行事。
“国师辛苦。”
张锦年故意不去接他另一层话，只是道：“咱家听国师说过，陈贵妃三魂七魄皆散，国师方才是如何让贵妃显灵的？”
“那自然得依靠贫道那些冥界的朋友替我寻到残魂碎片一一拼凑了。”
鸿祯云淡风轻的说道：“就是这法子损道行，还得劳烦大监早些替贫道筹谋，让贫道迅速离宫返回九云山闭关清修。”
“此事如今倒也不难，不过咱家还有桩事情需要向国师请教。”
张锦年一脸赤诚的弯下身去：“还请国师指点。”
鸿祯心知离宫一事必须得有张锦年帮衬，欣然点头道：“大监请讲。”
张锦年抿唇道：“陈贵妃与谦殿下同中落回之毒，为何陈贵妃魂飞魄散，而谦殿下能够毫发无损，还请国师替谦殿下卜上一卦，看看殿下是否有真龙命脉。”
顿了顿，他又连声补充道：“只要国师答应咱家的这个请求，咱家保证国师从此能够安然无忧的远遁红尘。”
鸿祯掐指算了算，淡淡的吐出几字：“潜龙在渊，见龙在田，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他再次强调得民心，倒是让张锦年深有所悟。
的确，自己如今早已臭名远扬，如何能扶谦殿下回京。
“多谢国师指点。”
张锦年幽深的眼眸忽的一沉：“国师可放心离去，既然能利用陈贵妃一次，自然还能有第二次，就请国师以寻回贵妃残魂，炼制长寿丹为由暂离皇宫吧。”
话落，径直离开万寿观。
夜色深沉，张锦年在赶往养心殿的途中，便撞上一群小太监火急火燎的奔了出来。
刘珂手里捧着一道圣旨，后面小厮手里端着一壶玉酒。
“大监，陛下万念俱灰，亲自拟写了诏书，命小的即刻前往檀州赐死至圣娘娘。”
说着，又将诏书递到他手里：“请大监全权处理宫内外事务。”
张锦年听得心里一喜，可看了眼那壶鸩酒后，神色又不觉暗了暗。
“九娘，并非咱家无义，实在是你太过无情，咱家此生夙愿不容任何人阻挠。”
默默的言语了番，他肃声吩咐道：“既然你要出城，就再带一道军令去吧，八百里加急到昌州，拿下卫指挥使韩典，命昌州军火速增援曲州。”
“小的领命。”
刘珂不敢有半点迟疑，急急忙忙就出了宫。
才到宫门处，就与一队华丽的车队给撞上了。
“好大的胆子，连千岁娘娘的车驾也敢阻拦，还不快快滚开。”
领头的护卫大声斥责道。
华夫人赶了几日的路，眼见着终于回京，马上就能除掉心腹大患，也是欣喜得很，探出头去，见只是张锦年身边的亲侍出来相迎，阴阳怪气很是不满的说道：
“哟，是刘珂呀，怎的，大监没有亲自出来迎本宫？”
见她甚是得意，刘珂默着没答话。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华氏更为不满：“也才数月不见，连你这狗奴才也敢如此怠慢，果真是夫妻情谊淡了，本宫倒也罢了，就怕陛下得知你们如此懈怠会怪罪。”
“娘娘说笑了。”
刘珂皮笑肉不笑，朝着身后拍了拍手，便见成群结队的御林军从各处聚拢，迅速将华氏和整个车队包围起来。
“刘珂，你想造反不成？”
华夫人大怒：“竟敢唆使御林军拦本宫的车驾。”
“娘娘得罪了。”
刘珂指了指太监手里的鸩酒：“咱家今日不仅要拦娘娘的车驾，还要恭送娘娘一程，送娘娘早升极乐。”
话落，便将明昭帝赐死华夫人的圣旨当众宣读了一遍。
“不可能，陛下怎会处死本宫，纵然本宫犯下天大的过错，陛下也不会如此狠心的对我，这可是他曾亲自对本宫说过的。”
华夫人跌跌撞撞的走下马车，惶恐不安的喊道：“本宫要面见陛下，快让我去面见陛下。”
“娘娘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还有何颜面再见陛下？”
刘珂眼里充满无尽的嘲讽：“陛下说了，此生永不相见，娘娘死后，允遗体归葬故地，这是陛下对娘娘最大的恩德了，还请娘娘早些上路。”
说完，立即吩咐小厮们：“送娘娘上路。”
华氏的护卫们瞧着刘珂手里的圣旨和严阵以待的御林军，哪敢造次，一个个愣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眼睁睁看着小太监们将鸩酒端了上来。
“陛下，本宫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就是为了伺候陛下您呀。”
华夫人吓得面色惨白，无助的朝着宫内大喊，可小太监们哪会再顾及她与天子的情分，铁青着脸将鸩酒强行往她嘴里灌。
“锦年，锦年，咱们夫妻几十年的感情，你竟要如此狠心待我。”
华夫人努力挣扎着，可终究是双全难敌四手，眼看着鸩酒被灌入嘴里，滑入肚腹中，不多时一阵一阵的绞痛感猛烈袭上心头。
她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绝望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八百里加急，火速驰援曲州。”
呐喊声响起，铁蹄从她身侧踏过，风声此起彼伏，她的灵魂离开躯体，面目狰狞的刚要飘入宫去，一道铁链猛的砸了下来，将她捆缚着拖往黑夜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