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赖家庆带着人潜伏在了胡志家的周围,现在没有任何铁一般的证据证明胡志就是画像上的那个人,靠的也就是周静姝看了一眼画像上的人,到底是不是这个人谁也不敢肯定,抓错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锦衣卫又不是没抓错过人,关键是胡志可是贺光明的朋友,两个人的关系可不一般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是赖家庆来带队的原因。
赖家庆是路朝歌的心腹,可以说就算是他把天捅破了,路朝歌都能给他补上,至于路朝歌为什么这么信任赖家庆,主要是人家对路朝歌那真是一百个忠心,凡事都会以路朝歌为基准,李朝宗的命令他会听,但是要看看是不是和路朝歌的命令冲突,但凡两人的命令有冲突,他第一时间执行的绝对是路朝歌的命令。
当年他一个乞丐头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是路朝歌给了他重新做人的机会,而且不仅让他重新做了人,还让他活成了人上人,当年的乞丐如今的锦衣卫千户,获封侯爵,这可是锦衣卫为数不多有爵位的人了。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第二条命是路朝歌给的,若是真有一天需要还给路朝歌,那就直接还给他就是了,他无父无母的,当初一直不成亲,也是担心自己心里有了牵挂,若是路朝歌出了什么事,他心有牵挂就没办法毫无保留的去救路朝歌了,他担心的是什么事可想而知,就是怕李朝宗对路朝歌动手,他知道李朝宗和路朝歌的关系好,但是在面对权力的极致诱惑的时候,感情其实是很脆弱的。
后来若不是路朝歌逼着他成亲,估计到现在他还是一个人呢!现在有了老婆有了孩子,之后就写了一封放妻书交给了自己的妻子,并且告诉他,若是将来出了什么问题,就直接把放妻书拿出来,这能证明两人早就不是一家人了,也能保住她和孩子的命。
没错,他现在依旧在时刻准备着用自己的命去换路朝歌的命,他认为自己的命并不值钱,但是在他的眼里,路朝歌的命相当值钱,他随时都可以死,但是路朝歌绝对不能有事。
他的担心虽然有些多余,但是也从侧面证明了他对路朝歌的忠心,这件事李朝宗是知道的,就长安城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件事能瞒过李朝宗的眼睛。
但是,李朝宗没有任何反应,一来是怕伤了路朝歌的心,这赖家庆和路朝歌的感情很好,二来就是,李朝宗压根就没想过要动路朝歌。
“千户,胡志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耿锦城来到赖家庆身边:“今晚上估计是不会出门,您说王妃看的能准吗?就凭一张画像就能想起来是谁。”
“抓错了就抓错了。”赖家庆说道:“天塌了我先顶上去,我顶不住了,自然有人帮我们顶着。”
“还有啊!不要质疑王爷和王妃。”赖家庆继续说道:“你知道王爷在我心里的地位。”
“知道知道。”耿锦城笑着说道:“王爷是给了你第二次生命的人,是让你重新做人的人,你都念叨几百次了。”
“知道就好。”赖家庆双眼微闭:“若不是王爷出现在我面前,我现在可能真的尸骨无存了,毕竟我这种人,死了就会扔在乱葬岗,还会被那些收尸人说上一句晦气。”
“是啊!”耿锦城叹了口气:“当年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承了少将军的情。”
“那顿揍不算白挨吧!”赖家庆笑了笑说道:“一顿揍换来了如今这富贵生活,挺合适的对吧!”
耿锦城属于是第二批加入到路朝歌弄出来的那个‘丐帮’的人,就是在赖家庆那伙人壮大之后来找事的人,被路朝歌一顿好揍,顺理成章的就加入了‘丐帮’。
“肯定不算。”耿锦城笑着说道:“对了,前些日子王爷叫人给我传话了,让我去忠州道。”
“我知道这件事。”赖家庆说道:“你还没给王爷答复?”
“我要是给了答复,我现在还能在这吗?”耿锦城说道:“我是想问问你,你说我去不去?”
“干什么不去?”赖家庆说道:“正四品升任从三品,你以为从三品是大白菜,满大街都是,这个机会抓不住,你就在正四品待一辈子吧!”
“我也知道这件事,但是你想没想过。”耿锦城说道:“从咱们加入锦衣卫开始,就被打上了少将军的标签,而锦衣卫又是陛下的亲军,有你这么一个就足够了,若是再有一个千户出来,是不是对少将军不好啊?”
“你猜,指挥使大人把你的名字呈报到陛下面前之后,为什么还会让少将军知道?”赖家庆说道:“这就说明陛下压根就不再会锦衣卫中有多少少将军的人,若是按照你的说法, 整个锦衣卫的人都是少将军的徒子徒孙,算起来都是少将军的人,陛下都不在乎的事,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既然,你都知道陛下不在乎,为什么还时刻准备着呢?”耿锦城说道:“陛下不是那样的人,你不用担心。”
“我不懂人心,也不想懂人心。”赖家庆说道:“我必须时刻准备着,若是少将军真的出事了,我必须保证他能够活着离开长安城,哪怕少将军没机会活着离开,我也要把小少爷带着离开。”
“你想多了。”耿锦城说道:“陛下不是那种人,若是陛下是那种人,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你真以为你干的那点事陛下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陛下知道了,这长安城之内,有什么事能瞒得住陛下吗?”赖家庆说道:“我做的这些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长安城的人谁不知道,少将军才是我的天。”
“行行行,我都服你了。”耿锦城是彻底服了,他觉得赖家庆就是脑子不好,就李朝宗和路朝歌的感情,皇位都能让给路朝歌做的主,怎么可能对路朝歌不利。
“你赶紧给少将军一个答复。”赖家庆说道:“直接去忠州道那边就是了,忠州道那边刚内附,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少将军已经派了一批人过去,但是也没个领头的,赶紧去吧!那些万户还是要盯着点的。”
“你真让我去啊!”耿锦城说道:“你就不担心有点什么事,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的。”赖家庆说道:“既然让你去,你就抓紧时间,去了把该做的事情做好,锦衣卫的活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行,我就去一趟。”耿锦城说道:“处理了这边这点事我就出发了。”
“好好干。”赖家庆说道:“你的资历和功绩早就足够升任千户了,如今也算是水到渠成了。”
“大人,动了。”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锦衣卫小旗官走了进来:“他出门了,换了一张脸,和两幅画像中的都一样。”
“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赖家庆冷笑道:“估计是今天早上城西工坊那边的人被抓了,他要去收尾了。”
“叫人跟上去。”赖家庆继续说道:“看看他去什么地方,所有和他有接触的人,全都给我盯死了,等我的消息在决定动不动手。”
胡志离开了咸菜胡同,他身份特殊不敢走正街,只能走背人的小胡同,而锦衣卫跟踪的手段可不差。
当年为了能更好的潜伏在长安城,他可是出手帮路朝歌干了不少的事,而后拒绝了路朝歌的邀请,继续在咸菜胡同卖咸菜,可谁能想到这小子是‘天地院’的成员呢!
在胡同内七拐八拐的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在一处民房外停了下来,鬼头鬼脑的四下看了看,这才敲响了小院的院门,敲的很有节奏感,想来这就是暗号。
院门打开,胡志又四下看了看,这才走了进去。
“你们是不是纯?”进了小院,胡志二话不说冲着开门的人就是一脚:“我怎么跟你说的,多派一些人,多派一些人,十几个人你想刺杀李朝宗?”
“我也不想啊!”那人说道:“可我们现在在雍州的人手本来就少的可怜,前一次的计划损失的人手太多了,这次十几个人还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凑出来的。”
“废物。”胡志现在也是怒不可遏:“镖局当中潜伏的那些人不能用吗?”
“人家现在不缺银子,凭什么给我们卖命。”那人说道:“那些人现在吃的都是官家饭,我但凡敢去找他们,你信不信我前脚去找的人,后脚我就要在锦衣卫诏狱挨收拾?”
“那就不能去找人吗?”胡志说道:“大明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人,那么多山匪流寇,为什么不能用?”
“您是有多少年没离开长安城了?”那人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雍州,别说是山匪流寇了,就他娘的连抢劫的都少的可怜,你让我去哪给你找山匪流寇?”
“现在的大明人人吃的饱穿的暖,谁愿意干这杀头的买卖?”那人继续说道:“刺杀李朝宗,你以为是什么好事吗?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谁愿意来干。”
“那就多给银子。”胡志说道:“我就不信有钱还不能让鬼推磨了。”
“你是不是这些年做咸菜,脑子被咸盐糊死了。”那人说道:“给再多的银子,没命花有什么用,以李朝宗和路朝歌对咱们的恨,抓住了就不是处理一个人的事,谁闲着没事拿一家人的命开玩笑。”
“李朝宗、路朝歌,你们两个王八蛋。”胡志骂道:“闲着没事让他们吃那么饱干什么?”
“你也别想那些了,要我说大家就散了得了。”那人说道:“你自己看看这些年,自从李朝宗和路朝歌崛起以来,我们什么事干成过,哪一次不是被打的体无完肤的,现在咱们手里还剩下不少银子,大家分了之后就散了吧!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得了,何必在干着杀头的买卖。”
“你敢。”胡志冷哼道:“你就不怕‘忠义堂’的人弄死你们吗?”
“‘忠义堂’?”那人笑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他们什么时候敢踏上大明的土地了?他们也就在家里能耀武扬威,出了家门谁惯着他们,你真把锦衣卫的人当成废物了吗?这么多年没抓住你,那是因为你的动作很少,但凡你多行动几次,你觉得你还有机会站在这和我说话吗?”
“你们还真是离开家里太久了。”胡志说道:“忘了‘忠义堂’的狠辣了。”
“那你让他们来啊?”那人说道:“我等着他们呢!胡志,我也告诉你,以后老子不干了,老子带着人走了,不和你玩了,我们找个地方过安稳日子去了。”
“你敢……”说着,胡志的手里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一把匕首,直接抵在了那人的咽喉处:“要不要我直接送你们下去和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作伴啊?”
“你觉得在这里,你能动的了我吗?”那人丝毫不惧抵在自己咽喉处的匕首:“这是我的地盘,不是你的咸菜作坊,你以为自己还是我的领导吗?给你面子你是我的上级,不给你面子你连个屁都算是不上,出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房间内涌出十余人,各个手持兵刃战弓,将胡志团团围住。
“你们要造反吗?”胡志说道。
“我们干的不就是造反的买卖吗?”那人说道:“胡志,我们不想干了,我们要走了,要么你跟我们一起分了银子离开,要么我们只能打断你的腿,把你扔在锦衣卫的门口,我想锦衣卫一定对你很感兴趣才对,没准因为抓住了你,我们这些人还能逃出生天也说不定,你说对不对?”
“你们敢吗?”胡志也是不怂、
“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有什么不敢的。”那人说道:“胡志,‘天地院’大势已去了,现在只能窝在南疆等死了,以李朝宗和路朝歌的性子,估计现在已经查到了咱们大本营的下落,路朝歌已经答应给扶南国练兵了,你猜他练兵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对付我们的啊!”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胡志说道:“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把手里的兵器都放下,好好为组织效力,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们还有转圜的余地吗?”那人说道:“你想想,自从李朝宗和路朝歌出现在雍州开始,我们什么时候顺利过?哪一次不是被打的头破血流?还有就是咱们的那位顶头上司,他自己都怂的不敢露面了,我们还挣扎个什么劲啊!”
“别说现在了,就说以前吧!”那人继续说道:“不管有多大的功劳,他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分走大半,现在更是如此,我们劳心劳力的干了那么多,可最后得到了什么呢?他躲在背后吃香喝辣就把功劳领了,凭什么啊!有本事让他自己出来干,我们干不了,我们不干了。”
“他是上位者,是决策者。”胡志说道:“自然不会亲手干那些事情,你若是想成为他那样的人,那你就干成几件大事出来,让家里给你把官职升上去啊!”
“好了,现在立刻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胡志说道:“只要你们还为组织效力,我既往不咎,希望你们不要错过最后的机会。”
“你好像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蠢的多啊!”那人说道:“你难道看不清眼前的局势吗?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和我们谈条件吗?不如想想……”
“噗呲……”一声轻响,胡志手里的匕首狠狠的刺入了那人的咽喉,那人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在杀了这人之后,胡志抽出匕首猛的窜了出去,这个时候他不等你停下来,但凡他让自己停下来,就会被羽箭射成刺猬,只有不断的变化自己位置,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