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中心的金属门滑开时，陈麟正在品尝几个技术专家竭力推荐的澳洲基地特产火山咖啡——他只能说这个东西的味道真是古怪的很，连早已经喝惯了苦味的自己都有些接受不能。
全息屏幕上，海上的综合舰队刚刚发来作战简报：新黎明组织位于珊瑚岛的秘密基地已被等离子炮夷为平地。
之前这个秘密基地伪装成研究海洋生物的场所，着实欺骗了不少人。
“会长，主犯押到了。”
赵秘书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在3号审讯室。”
陈麟放下咖啡杯，杯底与金属桌面接触的声响在突然安静的控制中心格外清脆。
技术人员们不约而同地停下工作，目送他走向走廊尽头那扇泛着蓝光的门。
审讯室的冷光下，被磁力镣铐固定在椅子上的男人抬起头。
当看清那张蓄着白鹰协会标志性八字胡的脸时，陈麟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马修·克劳斯。”
陈麟拉开对面的椅子，“白鹰协会前技术总监，现在应该躺在纽约的某个公墓里才对。”
男人左眼的机械义眼转动着聚焦，面部肌肉却纹丝不动。
这种级别的仿生技术，绝不是普通黑市能搞到的货色。
“陈大会长的情报网果然名不虚传。”
克劳斯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嘶嘶声，“可惜晚了三年——新黎明的种子已经撒遍整个太阳系。”
陈麟打开全息投影，调出三份档案。
第一份是克劳斯的死亡证明，第二份是白鹰协会内部调查报告，第三份则显示着火星阿尔法矿区今早的异常能量读数。
“假死潜入敌对组织，很经典的戏码。”
陈麟的手指划过火星数据图，“但你不该用白鹰的量子加密协议传送指令——这就像在黑暗森林里点篝火，搁这老远我都能看到，更何况我的那些检测设备呢？”
克劳斯的机械义眼突然收缩，这个细微反应让陈麟笑了：“没错，我们三年前就破译了你们的通讯矩阵。”
“今天这场戏……”
他敲了敲投影中正在火星轨道巡逻的红龙舰队，“只是为了让你把藏在各处的老鼠都引出来。”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突然变成透明状态。
窗外，三十多个全息屏幕同时展示着全球各地的抓捕画面：新黎明这个组织在某个地方的地下工厂被突击队攻破；潜伏在红龙欧洲分部的五名间谍被当场击毙；就连藏在冥王星中继站的暗桩也被无人舰锁定。
“你们最大的错误，”
陈麟起身整理袖口，“是把协会的宽容当做无能。”
他按下腕表某个按钮，克劳斯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出电火。
当特勤人员进来拖走惨叫的俘虏时，陈麟已经回到控制中心。
火星基地发来最新报告：阿尔法矿区的叛乱分子全部投降，他们使用的武器确实来自白鹰协会的旧军火库。
“给白鹰会长发加密通讯。”陈麟对赵秘书说，“告诉他，要么亲自来上都解释清楚，要么下次舰队演习就选在木星轨道……我之前给他们分配的那个新太空站挺显眼的。”
窗外的穿梭机正在起飞，蓝白相间的尾焰划破澳洲的夜空。
陈麟看着这艘刚通过验收的飞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王翰是不是明天到火星上任？”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让他顺便查查阿尔法矿区的账目，我怀疑有人挪用了不少公款养私兵呢。”
“明白。”
……
火星阿尔法矿区的尘埃在低重力环境下缓缓沉降，王翰的皮鞋踩在红色沙尘上发出特有的“沙沙”声。
他刚下穿梭机就直奔财务中心，身后跟着五名全副武装的监察组特工。
“把过去三年所有钯金矿石的出口记录调出来。”
王翰将陈麟亲笔签署的调查令拍在桌上，“特别是经过木星中转站的批次。”
矿区主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当全息屏幕显示出那组被修改过的数据流时，王翰突然笑了——这组量子加密签名他太熟悉了，正是当年在地球时见过太多遍的白鹰协会手法。
白鹰协会的主力舰队在覆灭了之后，内乱还持续了一段时间，当时的白鹰协会各种牛鬼蛇神都有，王翰当年是亲眼目睹过状况的成员之一。
“有意思。”
王翰拨通加密频道，“会长，您猜对了。他们用矿石运输船偷运军火，付款账户是……”他眯眼看着解码后的信息，“白鹰协会的第三海外基金，2019年因洗钱被咱们这边的商会冻结过。”
此刻的地球同步轨道上，陈麟正在“天穹”空间站审阅舰队报告，他站在“天穹”空间站的观景舱内，透过高强度复合玻璃俯瞰着蔚蓝的地球。
白鹰协会的穿梭机正缓缓对接，船体上崭新的白鹰徽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是八年前白鹰协会内部的争斗彻底结束、战争宣告结束之后，红龙协会资助他们重新设计的版本。
“会长，对接完成了。”
赵秘书轻声提醒，“不过他们的生命检测系统显示，怀特会长的心率已经飙升到120。”
陈麟整了整袖口的纳米纤维徽章，那是红龙协会最高权力的象征。
“让医疗组待命，”他嘴角微扬，“别让客人激动得晕过去。”
气闸门开启时，现任白鹰会长艾伦·怀特几乎是跌出来的。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技术官僚，如今两鬓斑白，西装皱得像是穿了三天。
他看到陈麟的瞬间，双腿一软就要跪下，被两名红龙警卫架住胳膊才没瘫倒在地。
“陈、陈会长！”
怀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以我母亲的坟墓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克劳斯还活着！更不知道他搞的新黎明……”
陈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全息投影在两人之间展开，显示出白鹰协会近三年的财政报表。
其中几个标红的数字格外刺眼：用于空间站维护的钯金少了27吨，而“员工培训”项目的支出却暴涨400%。
“艾伦，”陈麟用闲聊般的语气说，“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他忽然抓起怀特颤抖的右手，“就是这双手——几年前签署合作协议时，连笔都没抖一下。”
怀特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陈麟松开他，转向另一份投影：木星轨道空间站的实时监控。
这边有上百名白鹰技术人员正在井然有序地工作，其中不少人胸前还别着红龙协会颁发的优秀学员徽章，这些人都是新时代白鹰协会的核心骨干。
“看看这些年轻人，”
陈麟的声音突然温和下来，“他们学会的第一句中文是什么还记得吗？‘人类命运共同体’。”
他忽然按下某个按钮，监控画面切换成空间站外部——十二艘红龙战舰不知何时已呈包围态势。
怀特终于崩溃了，他跪倒在地，鼻涕眼泪糊了满脸：“都是克劳斯！那个疯子偷偷重启了‘普罗米修斯’计划！他用克隆人替换了我们在火星的……”
“我知道。”
陈麟弯腰扶起他，还贴心地拍了拍对方西装上的灰尘，“所以你看，我特意没让舰队开火。”
他指了指空间站舷窗，那里有个年轻女孩正隔着玻璃好奇张望，“比如那个实习生丽莎，她父亲就在之前的星系舰队叛乱中丧生。”
“我实际上很不喜欢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毕竟这样做难免会出现伤亡，你说对吧，怀特会长？”
“对的，对的！”
怀特会长痛哭流涕的点头，陈麟则是拍了拍手，朝着警卫出声道：“带怀特会长去休息室。”
转身时又补充道：“对了，通知木星空间站，今晚加餐。”
“就做……美式汉堡吧，放双份酸黄瓜。”
当怀特被搀走后，赵秘书调出刚收到的数据：“会长，火星来报。王翰查获的钯金确实被制成了武器零件，但工艺水平……”
他皱眉看着报告，“比白鹰现役装备落后两代。”
陈麟走到控制台前，调出克劳斯机械义眼的解析图。
在某个隐蔽的电路节点上，有个微小的三叉戟标志——那是海王星矿业联盟的商标。
陈麟盯着那个三叉戟标志，指尖轻轻敲击着控制台。
舷窗外，木星空间站的灯光在太空中闪烁，像一颗被蛛网缠绕的明珠。
“有意思。”他眯起眼睛，“赵秘书，调出海王星矿业联盟近五年的贸易记录。”
全息屏幕迅速展开，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陈麟的目光锁定在几个异常交易上：“看这里，他们向小行星带输送的采矿设备，重量与申报规格不符。”
赵秘书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会长，这些设备的外形参数……”
“和克劳斯的机械义眼核心组件完全吻合。”
陈麟接过话头，手指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看来我们亲爱的矿业联盟，在偷偷玩双面游戏。”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空间站。红色的警示灯将观景舱映得如同血池。
“报告会长！”通讯官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张，“海王星方向检测到大规模能量波动！疑似……”
他顿了顿，“疑似舰队跃迁的征兆！”
陈麟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他按下通讯键：“王翰，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火星阿尔法矿区的全息影像随即弹出，画面中王翰正站在一台巨大的设备前，周围是数十名忙碌的技术人员。
“随时可以启动，会长！”
王翰擦了擦额头的汗，“不过您确定要这么做？这套引力波干扰器还没经过完整测试……”
“就当是实战演练。”陈麟转向另一块屏幕，“木星舰队也行动吧。”
太空中，十二艘红龙战舰突然改变阵型，展开的电磁网在恒星光芒下泛着幽蓝的光。
而在数亿公里外的海王星轨道，空间正在诡异地扭曲——就像一面被石子击碎的镜子。
“跃迁干扰场已部署！”
技术官高声汇报，“检测到七艘未识别舰船被迫退出曲速状态！”
陈麟调出远距观测画面。那些被迫现形的舰船外壳上，赫然印着海王星矿业联盟的标志。
但它们的武器阵列已经完全展开，炮口闪烁着不祥的紫光。
“果然。”陈麟轻笑一声，“通知怀特会长，他的老朋友们来赴约了。”
休息室的门滑开时，怀特正瘫在沙发上，手里攥着半杯没喝完的威士忌。
看到屏幕上的舰队影像，他的酒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不可能……”
怀特脸色惨白，“矿业联盟去年才签署了《外层空间非军事化公约！”
陈麟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套：“就像你们白鹰协会当初十年内签署过十三次和平协议那样？”
他突然凑近怀特，“告诉我，艾伦，克劳斯许诺给他们什么？火星的采矿权？还是……”
“是泰坦星的甲烷海！”
怀特突然尖叫起来，“他答应把土卫六的开采权分给他们！但那是红龙协会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恐地捂住嘴，控制中心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盯着这个失言的白鹰会长。
陈麟却出人意料地笑了：“谢谢你的诚实，艾伦。”
他转向通讯屏，“王翰，启动干扰器吧，让我们给这些矿业专家上一课。”
火星表面，那台巨型设备突然发出刺目的蓝光，紧接着一道无形的波纹以光速掠过太阳系，所过之处的舰船引擎纷纷熄火，那海王星舰队就像被冻住的蚊虫，僵在了漆黑的太空中。
“引力波锁定完成。”
王翰的声音带着兴奋，“他们的推进系统至少瘫痪48小时！”
陈麟满意地点点头，随着全息投影在众人面前展开，显示出整个太阳系的立体星图。
数以百计的红点正在星图上闪烁，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被标记的可疑目标。
而此刻，这些红点正一个接一个地变成绿色。
“新黎明、海王星叛军、白鹰残党……”陈麟的声音如同冰刀，“你们真以为，我会放任这些毒瘤在太阳系里扩散？”
怀特瘫坐在地上，他终于明白了——这场持续数年的猫鼠游戏，老鼠从来就不是陈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