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提起来，曜帝只回想起来当时的文章而忘记了当时的心情了。
“男人家到底不如女子细心。”
魏臣如今在司府也不争宠，专心致志地做他的裁缝，当时挑选他送给司一珞是因为他脾气软弱好拿捏，如今看来倒是多余，脾气软弱也意味着不能掌权。
司府后宅那么热闹，他既没有心思争宠，也争不过别人。
“公西允那边还有珉王欲孽跟他联系吗？”
珉王就是他心里永远的刺，任何跟珉王有关的人他现在都不想看见，但是怕那些人躲在暗处生乱，便只能留公西允一命。
只要珉王余孽知道公西允在司府，一定会露出马脚。
万忠摇头道：“公西允最近也老实了不少，并未见他出府。”
“盯紧些。”
司一珞的能力他放心，只是想到什么又问了一句，“那个宴欢公子……”
与司一珞在灯会上相识，然后就入了司府，身份背景也都干净，并且此人有些怪脾气。曜帝话到嘴边没再过问。
手下官员的私事按说他也不该管，司一珞比较特殊，她的婚事他就是想插手也无从下手。
“皇上，太医说让您少操心，依奴才看，司大人跟魏督主一样，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有他们两个为您排忧解难，您就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
万忠的话说道曜帝的心坎儿里去了。
“你说得对，朕的确得养好身子。”曜帝起身伸了个懒腰，“姒海，去喊上赫言，陪朕去花园里走走，不知不觉已经立夏了，再不出去走走看看，朕连牡丹花的影子也见不着了。”
“说来，今年还没有办宴会呢……”
万忠小心提醒道：“皇上，四月十七是宋国公夫人的七十大寿，宋国公府肯定要大办，到时候咱们去凑个热闹？”
曜帝是忘了宋国公的事儿了，被万忠一提醒，他才想起来这个事情一个月前皇后就跟他提过。
但是他不会承认是自己疏忽。
“朕看是你想出宫凑热闹了！”
万忠扶着他，笑应道：“皇上您一下子就猜到奴才的心思了……”
魏赫言赶到的时候，曜帝想起来什么，开口吩咐道：“赫言呐，有件事情你去办，到库房里挑几件贵重的礼物以朕个人的名义给宋国公府送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魏赫言代表着曜帝的态度，他亲自去送贺礼，宋国公府应当不会觉得怠慢。
“万忠，你也跑一趟，去请皇后娘娘过来陪朕赏花。”
……
官服临时赶制出来，上任文书又卡了几天，今春中进士的学子们还没有起程去上任。但是官服已经穿上了，在上任文书下达之前，差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这些学子们经常三五成群聚在酒楼里吃喝。
江芸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晚上，最后等到宵禁之前，总算等来了被灌得醉醺醺的叶旭。
“叶公子……”
叶旭在京城租住的房子在城西，是个单独的院子，他带了一个书童一个老仆，三个人住还绰绰有余。
“芸娘！”叶旭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上前抓住她的手就要掀袖子，问道，“你怎么来了？他们，他们没再打你吧，我看看……”
江芸手臂上有伤，被他抓得很疼，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阻挡他查看的动作。
“我没事！”
叶旭顿了顿，将她抱住。
“芸娘你放心，我已经求了同僚帮忙引见礼部主事，在我去上任之前一定想办法帮你赎身脱籍！”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与铿锵的承诺，江芸眼眶一热。
“叶公子，我……”
要说的话烫嘴，她很努力也没办法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叶旭想到什么，突然放开她，紧张问道：“你偷跑出来会不会被管事儿的发现？回去会不会挨打？”
他是真的担心她，江芸擦掉溢出来的泪珠，笑道：“没事，今晚有贵客包下了画舫，船上伺候的人多，少我一个不打紧。”
叶旭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她进屋。
“叶公子，你……”
叶旭没让她把话说完，自顾自的说着。
“芸娘你知不知道，市舶提举司很难进的，很多同僚到处送礼也没能拿下，只有一个名额却分给我了！”
“虽然只是一个九品的小官，但是管的却是船舶的商税，油水很足。离开京城之前，我先把关系打通。你再坚持一年，等我去任上，攒够了银子就回来赎你！”
江芸不忍心打断他的兴奋，叶旭见她兴致不高，还以为自己让她等的时间太长。
“芸娘你别灰心，你为我吃的苦我都记得，那么多年你都熬过来了，再等我一年，我一定回来给你赎身！”
江芸叹了口气。
“有人已经为我赎身了……”
她的声音细弱蚊蝇，但是屋子里太过安静，灯火噼啪跳动，引来屋子里的光线也跟着抽搐。
叶旭不敢置信地问道：“芸娘，你……你怎么能！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
“我没忘！”江芸解释道，“但是我身不由己，我求了那位客人，那位客人说只要我能拿出两千两银子，就可怜我，还帮我脱了贱籍放我自由！”
“叶公子，我只有三天时间，今天已经过去了，只剩下两天，如果凑不齐两千两银子，我们今生便再也不可能在一起……叶公子，你想想办法！”
“两千两银子？”叶旭瞳孔一缩，满目痛心道，“当初跟芙蓉阁说好的，给你赎身只要五百两银子，怎么如今……你做了什么？”
面对他质疑的目光，江芸心里虽然难受，却也没多想。
“叶公子，我知道我的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为难，但是你可不可以帮我想想办法……去打通关系也要花不少钱，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帮我赎身的客人有本事有能力帮我，这些钱就当是我借的，等日后我一定双倍赚回来还给你！”
叶旭试探问道：“给你赎身的客人是什么身份？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不是骗你的？”
为了证明这次真的是个机会，江芸解释道：“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但是有能力包下圣心湖上最大画舫的人，在盛京城的地位可想而知，而且对方是个小公子，言谈举止透露着大家风范，也没有为难我，说不准家里有人在朝中做大官！”
叶旭一听这个，语气缓和下来，随即犯愁道：“可是芸娘，我家里也就只有两百亩地，那是祖产不能动，这两年收成不好，我念书又花钱，来盛京城赶考一共就带了三百两银子，如今也花得差不多了，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
两个人坐在一起犯难。
江芸实在是过意不去，小声提议道：“要不，您跟同窗借一点，我可以打借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