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起吧，我们家里的人都很和善的。"秦欢赶紧挽住她的手臂。多了外人在场，母亲无论如何也会顾忌一些，见到她不会那么生气吧？
秦欢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一路上都紧紧攥着手指，手心全是汗水。
"怎么不带许总一起回去？"商献薇看出她的紧张，开玩笑道。
秦欢脸上有瞬间的沮丧，"他出差了。"
"你们吵架还没和好？"商献薇有些惊讶，不是都已经搬回去住了吗？
"也不是吵架，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他这次挺生气的。"秦欢有些头疼。
商献薇拍了拍她的肩，"许总真的很在意你，那天晚上你大半夜跑来我家，许总一直开车在后面偷偷跟着，你进了门半天，他才开车离开……"
秦欢愣了愣，然后听到驾驶座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男人在追求一个女人的时候都这样，到手了就是另外一个样。"
"你在说你自己吗？"商献薇不服气，为自己老板打抱不平，"别以偏概全了，许总和你不一样。"
江修演脸色沉了沉，冷笑道，"你知道我什么样？你做过我的女人？"
"我呸，谁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做你的女人，你一看就是光棍到老的命！"商献薇以前还有些怕他，他说话的时候不敢顶嘴，熟悉之后渐渐忍受不了江修演的毒舌。
'光棍'这两个字是江修演的痛脚，秦欢眼看着他脸色黑了下去，连忙转移话题，"哥，一会儿我妈不要我进门，你可要帮我说说话。"
"一大早就跟我妈买菜去了，嘴上说永远不想看见你，知道你要回去，比谁都高兴。估计等一个能将你叫回去的借口，等了很久了吧。"
秦欢心里酸涩了一下，大概是近情生怯，下车看到眼前熟悉的红色小楼，双腿竟有些发软。
"别紧张，母女没有隔夜仇，你妈愿意见你，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商献薇鼓励地握紧秦欢的手。
秦欢深呼吸一口气，主动上前准备开门，她身上还有江家的钥匙……
"欢小姐？！"出来丢垃圾的保姆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拿着钥匙站在院子门口的秦欢。
"夫人，阿月，欢小姐回来了！"保姆朝着院子里激动地喊了一声，然后对秦欢道，"欢小姐快进去吧，你妈一大早就在等你呢！看到你肯定特别开心！"
"包阿姨，我早起只是因为刚好要去医院按拿检查报告。"保姆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嗓音。
包阿姨冲秦欢眨了眨眼睛，便去丢垃圾了，秦欢往前一步，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母亲。
江霁月站在树下，穿着浅色的长裙，肩上随意地拢着一条披肩，神情冷淡地看了眼秦，然后望向她身边的商献薇，神情柔和了一些，"这位是商小姐吧，请进。"
秦欢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眼眶便红了，她的声音一响起，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江霁月的目光扫过她，手指动了动，很快就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江修演耸了耸肩，扯了下商献薇，"跟我走，别管她。"
"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修演拉走了。
秦欢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缓和了情绪。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想象过会面对母亲的冷淡。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当初跟家里断绝关系跟着陆祺鑫离开的时候，她说的那番伤人的话，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欢小姐，按理说我一个外人，不该多嘴江家的家事。"包阿姨扔完垃圾回来，看秦欢还站在院子门口，"但我在江家这么多年了，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句不识趣的话，我当阿月就跟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别说她伤心了，当初你说那些话，将她气得晕倒，我心里对你也是有怨有恨的。"
秦欢紧紧攥着手指，想到母亲被送进医院的那天，她正兴奋地在搬家，准备和陆祺鑫同居，心里就跟被刀割一样。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是你妈。"包阿姨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欢小姐你真的太狠心了，那可是你亲妈，阿月将你当做比她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可你竟然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要跟她断绝关系，还说什么'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江家和秦家没有任何关系'。你知道她多伤心吗，那一周在医院里，吃不下任何东西，靠着输营养液撑过来，人瘦了一大圈，我看着真是心疼……所以你也别怨你外婆骂你，江家不要你！你知道这一年来，你妈在背后偷偷为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吗？你那个男朋友三番五次联系你妈要钱，找她帮忙办事，你妈怕你跟着他过得不好，受委屈，硬是忍了他的无耻！最近甚至跟你妈狮子大开口要两千万，说付什么违约金……欢小姐我知道我说这些你肯定不爱听，还会怪我在背后诬陷你男朋友，但我半只脚入土的人了，这些话不说出来心里不痛快，你就是被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谈恋爱谈傻了！算我求你，今天不要再说什么顶撞你妈的话了，顺着她一点，哄她开心，她身体再也受不得刺激了，前些天才因为姓厉那个女人--"
包阿姨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噤声。
秦欢心情很沉重，但听她提到那个姓厉的，不得不打起精神，"姓厉的事我也听说了，到底怎么回事，现在什么情况？那个女人今天也来了？"
包阿姨见她听说了这件事，便也不再瞒着，压低了声音，"怎么敢啊，阿乔特意打了招呼，今天不让她过来。这件事瞒着小演呢，阿乔将她安置在外边，可那女人隔三差五来家里闹，要江家给一个说法，要江乔对她负责，否则就要跟他打官司，还要跟记者揭发他婚外情。她一定要江家认下她的女儿，将那女孩接回来，其实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女人自己也承诺了，她什么也不要，她愿意一个人住在外边，不要任何补偿，家里多个孩子多张嘴吃饭而已，小演不怎么回家，你也很少过来，有个晚辈陪在老太太身边，反倒是好事……可你舅妈死活不同意，还说如果你爸要认那孩子，就先跟她离婚。"
在不知道厉芷和江家的关系以前，她觉得厉芷是个挺友善的女孩儿，后来知道她的身份以后，秦欢就不由自主开始怀疑起她接近自己的目的。
她知道她是江霁月的女儿吗？
"厉芷是个挺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她妈虽然有些难缠，但也情有可原。"包阿姨无奈地道。
秦欢心里冷笑，她可不觉这母女俩是什么良善之辈，口口声声不要任何补偿，只要她舅舅认下这个女儿，可结果却是闹到舅舅和舅妈快要离婚了。钱财的补偿，自然是没有江家二房小姐的身份有利了。
按理说这是舅舅的家世，轮不到她管，但那两人竟然将她妈气进了医院，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不理。
一进客厅，就看到商献薇陪在外婆身边聊天，江修演、舅舅舅妈都不在客厅，江霁月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将电视频道换来换去，心不在焉的样子。
"妈，外婆。"秦欢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上前。
江霁月手指一顿，像是没听见似的，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继续换台。
一头白发穿着却很时尚的老太太正在和商献薇下飞行棋，闻言也面色如常地继续和商献薇笑道，"这飞行棋我真是太喜欢了，薇薇你的粉丝好有才华，画的这卡通娃娃真好看。"
"奶奶，这娃娃没有秦欢好看。"商献薇撒娇地摇了摇她的手臂，"你看看秦欢，她今天穿的小裙子是不是很漂亮？"
老天太笑容淡了几分，语气凉凉，"别人的裙子漂不漂亮，我不感兴趣。"
秦欢咬了咬唇，来之前准备好的道歉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
"跟我过来。"江霁月放下遥控器，站起身往花园走去。
"外婆，一会儿我来陪您。"秦欢挤出一抹笑容，说完便跟在江霁月身后出去了。
花园里微风阵阵，有些凉，秦欢穿着裙子，下意识抱了下手臂。
江霁月看了她一眼，然后将阳台的窗户给关上了。
"妈，对不起，之前--"
"你不能跟许喻寒在一起。"江霁月打断了秦欢的话。
秦欢愣了愣，抬眼看向她。
江霁月抿了抿嘴角，神情冷淡，如果不是刚刚听了包阿姨的那番话，她甚至会以为母亲根本不想见到她。
"许喻寒的爷爷是你爸爸以前的老领导，恩重如山，你要和陆祺鑫在一起，过得是好是坏那都是你的事，但许喻寒不同。我不能让你去祸害许家，你也不要连累江家和秦家。"
秦欢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心脏也跟着痛了起来。
江霁月掩着嘴咳嗽了一声，倦怠地道，"虽然你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没有资格管你，但该说的话我还是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