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劳斯莱斯缓缓行驶在路上，前排和后排之间的挡板已经升起。
沈裴之坐在后排右侧，脸色十分不好。
也许是因为刚才凌棠的那句，所有和他扯上关系的女人，都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倘若沈裴之细细想来，就会知道凌棠说的话属实不假。
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沈裴之从来不会告诉凌棠他面对着什么样的威胁。
但是现在，沈裴之想要告诉她了。
“沈思怡回来了。”
六个字，打破了车厢里长久的静默。
凌棠有些错愕，她对沈思怡的记忆，还停留在数年前沈裴之被沈思怡刺伤的时候。
沈思怡回来做什么，凌棠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得出来。
毕竟，沈裴之可是她的杀母仇人。
沈裴之对她的突然禁足有了解释，凌棠冷笑一声，“怎么？她又要回来刺你三刀？”
这番冷嘲热讽，让沈裴之听得格外刺耳。
“凌棠，”沈裴之偏头，望着她的眸子带着一股寒意，“你我夫妻一体，她向我复仇，你以为你跑的掉吗？”
“……”
这句话凌棠无法反驳，毕竟她和沈思怡之前就干过架。
“她要对你做什么？”
凌棠问完这句，突然觉得有些后悔，毕竟这句话倒显得像她在关心沈裴之。
“至少让我知道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她又补了一句，这句有些多余。
沈裴之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这个女人很狡猾，在F市有好几处住所，阿龙扑空了好几次。”
“那个珊珊，”沈裴之看着凌棠，停顿了一下，“身份很可疑，我怀疑她是沈思怡安排过来的。”
珊珊？
凌棠的眼皮跳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沈裴之，你这是在扯谎吧。”
用沈思怡来为他外面的珊珊的挡枪？亏他想的出来。
“……”
沈裴之正不知如何辩解，却听到凌棠阴阳怪气的声音。
“依你在F市如今的地位，找一个沈思怡还不是轻轻松松，犯得着纡尊降贵，委身于珊珊去获取情报？”
这句话很合理，沈裴之确实犯不着这样子。
前几天，沈裴之在百色约见客户，多喝了几杯，有几分醉意。
客户离开之后，丽姐给了他一张房卡，让他去楼上的套房休息。
好巧不巧，就遇到了珊珊，这个和凌棠长的很像的女人。
第二天，沈裴之就差人去查了珊珊的底细，她的底细看起来很干净，可实际上漏洞百出。
“小棠，我跟那个女人绝对没有发生什么，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沈裴之正发着誓，沈家别墅到了，凌棠白了他一眼，飞快打开车门下了车。
沈裴之腿长，追上她并没有花费太多功夫。
“小棠，沈思怡在F市，还有别的帮手。”
“关我什么事？”
凌棠厌烦的皱眉，接着往前走，这些事情她不想听，她也更不想知道。
沈裴之看出了她的不耐，停下脚步，问道，“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我不想知道。”
凌棠的回答干脆利落。
这般干脆利落的回答成功激起了沈裴之身体里的暴虐因子。
他冷笑一声，她不想知道，他就偏要她知道。
女佣见到女主人回来，神色恭敬的打开大门，身后，沈裴之的声音凉凉的传了过来。
“斯冠羽。”
凌棠身体一僵，耳朵里传来的名字，切切实实的是那三个字，可她仿若没听清一般。
她回头，一脸震惊的望着沈裴之，“你说谁？”
沈裴之的唇角带着一抹森冷的笑意，“斯冠羽，你曾经的未婚夫。”
凌棠今天听到过这个名字两次。
第一次，是龚觅告诉她，斯冠羽是凌家别墅和那块地皮的意向买家。
第二次，是沈裴之告诉她，斯冠羽是沈思怡在F市的帮手。
怪不得，沈裴之曾经问她如果斯冠羽做了伤害她的事情，她会怎么办？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学校里，斯冠羽透露给她的凌霄在英国的车祸细节……
那场车祸真的像沈裴之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意外吗？
心中的那团疑云越来越大，庭院里有风吹过，有些冷，凌棠站在廊下，紧了紧身上的羊毛大衣。
她垂下眸子，脸色恢复如常，“沈裴之，我们好好谈一谈。”
沈裴之闻声，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去上班了。
有些事情，他不可能瞒她一辈子，与其让她以后知道了怪他，不如现在就告诉她。
谈话的地点放在了沈裴之的书房，凌棠先去的主卧，换了套居家服，将头发挽起来，然后喷了一点香水。
她不喜欢用香水，可这瓶香水，是秦舒雅生前送给她的。
她曾经喷上这款香水去和凌霄谈话，谈话的内容涉及她和斯冠羽的婚约。
凌霄当时对她说的那几句话，她这辈子都会记得很清楚。
“凌棠，你的价值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定好了。”
“爱情，对于普通人而言唾手可得，可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不可能拥有的存在。”
她现在，对于已经离世的凌霄而言，再也没有价值了。
而她的爱情……
她曾经以为，她和沈裴之之间，是有爱情的。
现在呢？还有吗？
书房的门是打开的，沈裴之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在春天将至的时候，早晨八点半的阳光，是微微和煦的。
凌棠关上书房的门，走到落地窗前，和沈裴之隔着半米的距离。
沈裴之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望着窗外，“你想谈什么？”
凌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两个园艺工人正在修剪篱笆。
沈裴之不喜欢噪音，所以园艺工人用的最传统的绿篱剪。
“凌霄的病情，你查出来了吗？”
苏蓝的效率一向很高，这么多天过去，英国那边不可能没有消息传过来。
沈裴之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很久，最后，他决定如实相告，“他没生病。”
凌棠闭上眼睛，神情忧伤，“没生病，却在半年前就跑去找Lisa告诉她自己会死，还立了遗嘱吗？”
想到这里，她鼻头一酸，肩膀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沈裴之看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咖啡，走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里轻声安抚。
“小棠，这是他的选择，即使没有那场车祸，他也会死。”
她的哥哥，曾经在商界叱咤风云，雷厉风行，却为了秦舒雅……
“所以，曼彻斯特的车祸，是沈思怡和斯冠羽一起策划的吗？”
凌棠这么问着，心里已经知道那场车祸不是个意外。
沈裴之摇了摇头，“是沈思怡策划的，斯冠羽应该没有参与。”
“你为什么觉得斯冠羽没有参与？”
“他和沈思怡联手的目的，只是为了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然后再除掉我。”
斯冠羽为什么会成为沈思怡的帮手，个中原因根本不难猜测。
“除掉你？”听到最后一句话，凌棠仰起头看着他，眼睛里的泪水渐渐停了，“沈裴之，你的命是我的。”
“如果没有你，秦舒雅不会死，哥哥也不会死。”
“你是个瘟神，总有一天，我也会因你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