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7章：斗士？现实世界，房间内。
林意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
《沉念炼神诀》运转到极限，精神力如铁索般层层缠绕意识核心。
《铭文炼神诀》凝出七枚古朴铭文，镇守识海七方。
肉身气血被调动到巅峰状态，每一寸肌肉、骨骼、经脉都调整到最佳承载状态。
然后，他意念微动。
与大须弥界的联系，被主动削弱到近乎断绝，只留下一根比发丝细千百倍的“通道”。
通道那头，是狂暴的金色战气。
“来。”
林意以自身为饵，以体内那缕战气余韵为引，向通道那头，发出了无声的召唤。
轰——！！！
即使只有一丝通道，即使大须弥界的分身们已竭力过滤、压制，当第一缕真正的金色战气顺着通道涌入林意体内的刹那——
世界，变了。
不，不是世界变了。
是林意“感知”世界的方式，被强行改变了。
首先涌入的不是力量，而是一种“视角”，一种“认知”。
他“看”到了。
看到了房间墙壁的本质——那是无数细微粒子在某种规则束缚下的排列。
看到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那是更微小物质的无序运动。
看到了窗外街道上行人的“气”——灰暗、颓靡、如同被抽去骨头的软体动物，其中大多数人身上都缠绕着一缕缕粉红色的、甜腻的“线”，那些线延伸向远方的极乐塔，如同脐带。
这是【真视】从未展现过的层面——不是看穿虚幻，而是直接窥见万物的“结构”与“联系”。
紧接着，是“意”。
战气的“意”。
那不是杀意，不是愤怒，不是狂暴。
那是一种……
“评判”。
对所见一切的“评判”。
墙壁？脆弱。
尘埃？无意义。
行人？孱弱。
那些粉红色的“线”？污秽。
一种发自本能的、居高临下的“否定”。
“太弱。”
“太散。”
“太……不堪一战。”
这意念并非来自林意自身，而是战气自带的、烙印在其存在本质中的“属性”。
它如同最严厉的考官，审视着所触及的一切，并本能地想要将其“修正”——要么变强，要么……被抹除。
“呃——！”
林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战气入体的第一波冲击，不是能量的冲刷，而是这种“认知”与“评判”对自我意识的覆盖与冲击。他的意识几乎要被这外来的、霸道绝伦的“视角”同化，开始用同样的标准审视自己——
肉身？淬炼不足，漏洞百出。
精神力？量少质杂，凝而不纯。
意志？犹豫、算计、瞻前顾后……不够纯粹！
“不……”林意咬紧牙关，牙龈渗血，“这是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意志……”
《沉念炼神诀》疯狂运转，镇压识海暴动。
《铭文炼神诀》七枚铭文光芒大放，定住自我认知。
“接纳它……理解它……但不被它同化……”
林意艰难地维持着清明，开始尝试与体内这缕战气“沟通”。
不是驾驭，不是征服——现在的他根本没这个资格——而是……共鸣。
他回忆昨夜濒临绝境时，那股不甘、不屈、宁死也要反击的暴怒。
他回想自己穿越以来，面对一个个强敌、一次次险境，从未真正屈服过的坚持。
他想起更久远的前世，在病榻上挣扎，在书海中求索，在无数个夜晚仰望星空时，心底那不曾熄灭的、对“更高处”的渴望。
“战……”
林意以意念为笔，以自身经历为墨，在意识中勾勒出属于自己的“战”之概念。
“不是为杀戮而战。”
“不是为征服而战。”
“是为……自主而战。”
“为不受人摆布而战。”
“为看清这世界真相而战。”
“为——我命由我，不由天——而战！”
最后一念落下，体内那缕原本横冲直撞、充满排斥意味的金色战气，忽然……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它开始缓慢地、试探性地，与林意意识中勾勒出的“战意”接触、交融。
不是屈服，而是某种层面的……认可。
“战者，气节也。”
一个古老、苍凉、仿佛跨越无尽时空的声音，直接在林意意识深处响起。
那不是真实的声音，而是战气中蕴含的、亘古传承的“信息烙印”。
“气节者，心之所执，魂之所系，宁碎不屈。”
“汝之‘战’，为‘自主’？”
“善。”
“天地为笼，众生为囚。不自主，毋宁死。”
“此志——可战！”
轰隆——！！！
林意体内，那缕金色战气彻底放弃了排斥，开始主动融入他的气血、经脉、甚至灵魂。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接感”建立了。战气不再是无主凶兽，而是变成了他肢体的延伸，意志的显化。
然而，就在战气与肉身、灵魂深度融合的刹那——
异变突生！
林意体内最深处，那沉寂已久、如同黑色冰川般的血脉——黑火血脉，猛然暴动！
“吼——！！！”
不是声音，而是血脉本能的咆哮！
黑火血脉一直以来，都表现出强大的侵蚀、吞噬、毁灭特性，但此刻，在金色战气融入林意本源的刺激下，它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灼热！
不是火焰的灼热，而是某种更原始、更蛮荒的“热”。
战意之热！
斗魂之热！
“这是……”林意内视己身，震撼地发现，在灵魂与肉身接壤的最深处，那原本漆黑如墨的血脉本源中，竟有一点金红之色，如同被掩埋万古的火星，在战气的吹拂下，开始……复苏！
“斗……士……”
两个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林意意识中。
不是学来的，不是听说的，而是血脉深处苏醒的记忆。
古老的血脉记忆。
画面碎片般涌入——
无尽星空中，巨人般的身影以肉身硬撼星辰，拳出，星碎。
深渊之下，伤痕累累的战士昂首长啸，独自冲向魔潮，身后是万千逃亡的背影。
破碎的神国里，残甲身影拄断戟而立，面对漫天诸神，嗤笑：“高高在上？打下来，不就是了？”
战！战！战！
不为善恶，不为正邪，只为——想战！
为畅快而战！为突破而战！为验证“我还能更强”而战！
那是比“自主”更原始、更纯粹、也更霸道的“战意”——斗士之魂！
“原来……黑火血脉的真正源头……”林意喃喃，“是‘斗士’？”
不，不仅仅是斗士。
黑火表现出的侵蚀吞噬，更像是斗士血脉在某种极端环境下产生的“变异”或“堕落”。而现在，在至纯至烈的战气刺激下，血脉最深处的、未被污染的“本源”，苏醒了！
金色战气仿佛找到了最契合的归宿，疯狂涌向那点金红火星。
火星骤然膨胀，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
不，不是火焰。
是“战火”！
斗士血脉，正式觉醒！
咚——！！！
现实世界，以林意所在的房间为中心，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战鼓的闷响，无声炸开！
没有实质的声音，但方圆十里内，所有生灵——无论是沉溺幻梦的瘾君子，还是普通市民，甚至地下深处的虫豸——都在这一瞬间，心头莫名一悸！
仿佛有什么古老而凶暴的东西，睁开了眼睛。
房间内，林意猛然睁开双眼。
瞳孔深处，原本的黑眸，此刻左眼燃起一点金红战火，右眼则流转着一抹淡金战气！
他站起身。
动作并不快，但每一个细微的举止，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质感”。仿佛他不再是由血肉骨骼组成的脆弱生命，而是变成了一柄出鞘的神兵，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皮肤之下，隐约可见金红色的纹路在流淌，那不是血管，而是觉醒的斗士血脉与战气融合后，形成的全新力量路径。
握拳。
嗡——
空气被捏爆的闷响。
不是用力，仅仅是握拳这个动作自带的气势，就让周围三尺内的空气产生了轻微的真空扭曲。
“力量……”林意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全新能量，“完全不同了。”
如果说之前的锐气是“锋利的刀”，那么现在的战气就是“持刀的人”加上“挥刀的意志”。而觉醒的斗士血脉，则是让这个“人”变成了不知疲倦、越战越勇的“战争机器”！
他心念微动，尝试调动战气。
一缕淡金色的气息从指尖渗出，没有昨日那毁天灭地的威势，却凝练如实质，缠绕指尖，如同驯服的龙。
他对着房间角落一个废弃的铁制灯架，隔空一点。
嗤——
没有声响。
但那铁制灯架，从被“点”中的位置开始，瞬间化为齑粉。不是熔化，不是断裂，而是从物质结构层面被“战意”直接否定、抹除。
“果然……战气的本质，是对‘非战’之物的‘存在否决权’。”林意眼神明亮，“而斗士血脉，赋予了我无限接近‘战’之本质的肉身与战意。”
二者结合，产生的不是加法，而是……质变。
他走到窗前，再次推开窗。
此刻已是正午，阳光炽烈。
林意望着远处那些极乐塔，望着街道上浑噩的行人，望着这个被幻毒深深浸染的城市。
昨夜，他想逃。
现在……
林意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金色战气升腾而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不屈的战旗。
“黄粱……”
“你喜欢‘阅读’？”
“那就准备好——”
“读一读，什么叫战天斗地。”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意体内战气与斗士血脉同时共鸣，一股无形却真实不虚的“势”，以他为中心冲天而起！
虽微弱，却坚韧如钢，锋锐如剑，直指苍穹！
与此同时，无尽遥远之地。
某个被星云环绕的古老殿堂中，一尊闭目沉睡不知多少纪元的石像，眼皮……轻微颤动了一下。
某个破碎战场的中央，插在如山尸骨中的一柄断戟，戟锋无风自鸣，发出低沉颤音。
某个存在于概念层面的“至高竞技场”深处，记录无尽种族战技碑林的最古老区域，一块蒙尘的碑石表面，尘埃簌簌落下，露出了下面两个斑驳却依旧狰狞的古老文字——【斗士】。
数道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无尽维度，朝着某个偏远的、被粉色幻雾笼罩的星系，投来了短暂的一瞥。
带着疑惑，带着审视，带着……一丝久违的兴致。
“斗士的……味道？”
“有趣。”
目光收回，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从未发生。
但有些东西，一旦苏醒，便再难沉睡。
战鼓，已悄然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