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言言一走出自己房间，闻就到刚出锅的粥香。
想起昨天晚上李冬梅说的，要独立生活，先在家里独立。她偷瞄了一眼正在吃饭妈妈，正合计着怎么给自己找个台阶。
言肃从厨房里拿着三个刚煮好的鸡蛋出来，问道：“闺女，怎么还不吃饭？”
“先洗脸，再吃饭。”李冬梅说道，“这么大的人了，得有点规矩。”
“哎。”言言赶紧溜进卫生间。
言肃小声说道：“这大早上的，你又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李冬梅看了一眼言肃，“我这是让她懂规矩。我不教她，将来让婆家人笑话的时候，笑话的是我们一家子。”
言肃点头：“你说得是，咱先吃饭。”
言言洗完脸，走到餐桌旁。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凉拌黄瓜，诧异地问：“就这一个菜吗？”
言肃解释道：“我们起晚了，没炒菜。”
李冬梅开口说道：“以后在婆家，无论桌上有什么菜，都不要问。人家吃什么，你跟着吃什么，不爱吃就少吃两口，回家自己买点什么吃。”
“哦。”言言瞄了一眼李冬梅的脸色，不确定妈妈是真起来晚了，还是因为昨天自己想搬出去住惹的不高兴。
言肃剥好一个煮鸡蛋放到言言碗里，“先把鸡蛋吃了。”
李冬梅叹了口气，“唉，在外面吃饭，恐怕就没人想着你了。”
言言眨眨眼睛，心说：老太太这语气不对啊？
言肃对李冬梅说道：“你想得有点多，现在可不是你当儿媳妇儿的时代。再说，我妈对你多好，在咱家吃饭，哪次鸡腿不是先夹你碗里。”
李冬梅还是有些伤感：“我是这样了，不知道言言将来啥样。”
言肃笑道：“咱闺女差不了。”
李冬梅对言言说道：“找对象，婆婆也很重要。你姥姥年轻的时候就受气，那时你姥爷还在部队，一家子五口人吃饭，你太奶就让煮四个咸鸭蛋，就差你姥姥一个人的。你那两个姑姥姥也不厚道，不说劝劝你太奶，没事儿还挑你姥姥毛病。菜又不会切啦，床单又没洗干净啦，你姥姥那气可没少受。”
言言眨了眨眼睛，“我姥姥可不像是能受气的人。”
李冬梅说道：“不受能怎么整，收拾东西回娘家住两天，还能不回来吗？你姥爷在部队两年，你姥姥在婆家受了两年气。你姥爷一转业，你姥姥就张罗着租房单过。搬出来单过之后，逢年过节回去也是一样。因为生了我们姐妹三个，没有儿子，三十晚上你姥姥就没上过饭桌。”
言言嘀咕道：“要是我，就不回去了。”
“你姥爷孝顺啊。还能因为这点事儿不过了嘛。”
言肃在一旁说道：“还是我妈好吧，咱家就一个咸鸭蛋也得给你留着。”
李冬梅看了一眼言肃：“你妈是怕我给你脸色看。”
言言忽然笑道：“我奶奶好憋屈啊，年轻的时候看婆婆脸色，老了还要看儿媳妇脸色。”
李冬梅一戳言言的头，“这孩子，说什么呢。我对你奶奶不好吗？”
言肃赶紧说：“你妈对你奶可是没挑。你妈买东西肯定是两份一样的，从来没有厚此薄彼的时候。”
李冬梅又一戳言言的头，“听到了吗？你得会做人，以后如果手里钱紧，逢年过节宁可不给我买东西，也要给你婆婆买，不能落下话柄。”
言言点头。
李冬梅接着说道：“有些事儿，你不张罗，你丈夫也会张罗。与其让他开口，不如你先说。你先告诉他，过年了，你们得给他爸妈包个红包。这样也免得他背着你偷偷给钱。”
言言瞄了一眼言肃，见言肃面色如常，笑道：“妈妈套路挺多啊。”
李冬梅纠正道：“这不是套路，这是聪明。从他手里递出去的钱，虽然是你们两口子的收入，可老太太只会念叨自己儿子好，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不说，反而会让你们婆媳之间更生分。”
言肃咐和道：“你妈妈说得没错，所以你得提前跟你丈夫请明白这个道理。”
“我知道了。”言言吃完最后一口粥，“我上班去啦。”
言肃嘱咐道：“晚上早点回家，别天天在外面吃饭。”
“我知道。”言言答道。
李冬梅嘟囔道：“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省心。”
这时李冬梅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言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嘻嘻地说道：“更不省心的那个找你。”
言肃皱了皱眉，“大早上言谨能有什么事儿。”
“要钱呗。”李冬梅拿起手机，按下接听，“喂！”
“妈妈，”言谨的声音传了过来，“给我卡里转三百块钱。”
“干什么用？”李冬梅问道。
言谨答道：“班费一百，卷纸钱七十六，还有就是我的饭卡钱。”
李冬梅明显感觉血压在升高：“星期一早上不是给你带卷纸钱了吗？怎么又出来七十六。”
“那是月考的，这是模拟考的。”
李冬梅又问道，“开学的时候不是交了一百块钱班费吗？”
“班费用完了。”
“开学一个月，你们班费就用完了？你们都干什么了？”李冬梅无法理解，一个班三十多名学生，能买什么东西一个月花出去三千多块。
言谨解释道：“上次的班费，教师节给老师买礼物了。这次的班费，是过两天运动会的时候用的。”
李冬梅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知道了，这就转给你。”
李冬梅挂断电话，通过手机银行给言谨转帐。
言言劝道：“都交班费，言谨也不能不交。你就别为这事儿头疼了。”
李冬梅叹了口气，“我就是生多了。”
言言点头，“嗯，只生我一个你多省心。”
李冬梅瞥了一眼言言，“一个都不生更省心。”
言肃看了一眼手表，“闺女，你还不走就迟到了。”
“我走啦！”言言拿起背包，走出家门。
她刚走出小区，就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宝马停在路边。
刘一帆落下车窗，“你怎么天天出来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