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明换上了rollingbear扔过来的拖鞋，但是夏晓露却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有脚气吗？”
“没有！”rollingbear被气得狂翻白眼，“不换鞋不准进来！”
“这样总行了吧？”夏晓露还是不想换鞋，她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掏出了鞋套套在了自己的鞋上。
rollingbear本来想拿话挤兑夏晓露一下，但是一想之前这女人又是刀又是枪的，把她惹毛了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只好撇撇嘴，把话咽了回去。
“你这是在……收藏吗？”夏晓明简单看了一下屋内的陈设，发现这家伙的房间凌乱中又透着整齐，他的屋里虽然如同大家对于宅男的普遍认知一样摆满了各种披萨盒子，泡面碗和易拉罐，但是这些物品又以一种非常和谐而整齐的方式排列，披萨盒子整齐的靠墙码放，几乎有一整面墙都被摆满了这些盒子，而这些盒子又被细致的按照颜色和大小分门别类。
至于泡面碗和易拉罐，它们被整齐的摆成了金字塔的形状，最底下一层是5*5，上面一层是4*4，再上面一层是3*3……以此类推，夏晓明数了数，屋里一共有七八个这样的金字塔。
“埋不埋汰啊你……你这样不怕招苍蝇吗？”夏晓露嫌弃的拿起几个泡面碗看了一眼，发现所有的泡面碗竟然都是洗干净的，“我靠你有毛病吧！”
“我觉得喜欢对别人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的人才有毛病！这可是合味道和《战舰少女R》的联名款，现在已经买不到了！”rollingbear一把夺过夏晓露手里的泡面碗，“把我的维内托老婆和胡德老婆碰坏了我跟你没完！”
“你……”
“好了好了，我们无意对你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夏晓明满头黑线，赶紧扯住了想上去打人的夏晓露，“麻烦快点干正事！师父还有危险呢！”
“下来吧。”rollingbear不情不愿的移开地毯，打开了藏在地毯下面的活板门，“不着乱碰我的东西！”
夏晓明刚刚靠近活板门，还没进去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这下面的温度起码要比上面高十几二十度。
“我去……你这家伙事够豪华的！”夏晓露下到地下室之后环顾一圈，顿时露出了惊叹的神色，“很多互联网公司都没有你这种规模的服务器！”
地下室里的声音非常嘈杂，服务器的蜂鸣声和风扇制冷的声音不绝于耳，夏晓明略微估算了一下，这地下室的面积起码是上面的四五倍，满满当当的布满了服务器机柜，每个机柜都塞得满满当当，红色黄色绿色的指示灯交替闪烁，看得夏晓明眼花缭乱。
而房间都一面墙上布满了十几块液晶显示屏，每台显示器上都是飞速滚动的代码，而最中间的一块最大的显示屏上，是一只戴着墨镜拿着吉他的玩具熊，就和门口那只一模一样。那只熊正在用自己根本没有手指的手掌拨动琴弦，旁边是一个正在缓缓向前推进的进度条，已经走到了51%。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夏晓露凑在屏幕前好奇的问。
“攻击警视厅的网络防火墙啊，”rollingbear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夏晓露跟前，上面是洛菲市的新闻网站，“新闻报道说是大型火灾，我说你们撒谎也得打点草稿好不好？你说要是什么重工业区，化工原材料之类的玩意着火了，我可能还相信，但是着火的可是市中心区，那里可是最繁华的cbd，那里全是写字楼，哪有那么多易燃物给你烧，就算是恐怖分子都不可能把那么大的一块地方给整个点燃吧？用脚想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好不好！”
“所以你就堂而皇之的攻击政府机构的服务器然后进去偷东西？”夏晓露还是感觉无法理解，“我知道你肯定对政府有所不满，你的出发点也许也是好的，但是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你的不满吧，这是违法行为！”
“我不用这种方法还能用什么方法？我不去把那些政府干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揪出来摆在台面上，你还指望他们能良心发现然后自己坦白？你看电视上那些落马贪官一个二个都挺后悔的，他们那是后悔吗？他们不是后悔自己贪钱，他们后悔的只是自己做的不够干净才被逮住的！”rollingbear越说越生气，“你们两个都是孤儿院出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夏晓露大吃一惊，“你调查过我们？”
“我早就知道FIpc这个组织了，我调查过你们的组织结构，你应该是这个组织中的佼佼者对吧？”rollingbear看了一眼夏晓露胸口的金色铭牌，“据我所知，你们这个组织的人力来源大部分都是孤儿，因为你们从小就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所以表现得和正常儿童差异很大，因为这类原因被弃养的儿童有很多，而他们中的大多数又被你们FIpc开设的孤儿院收养了，我没说错吧？”
“是又怎么样？”夏晓露握紧了拳头，“就算他们收养我是别有目的，但是他们确确实实将我抚养长大了，没有FIpc我早就已经饿死在路边了！”
“别这么激动小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rollingbear冲着夏晓露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你仔细回忆下，大概2013到2014年的这段时间，也就是五六年前的样子，你们是不是换过院长？你们换过院长之后，你们的生活质量就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对不对？”
“好像……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夏晓明回忆了一下，“你还记得李文雄吗？”
“那个大胖子嘛！”夏晓露回忆了一下也想了起来，“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老是欺负小个子，最后不还是被本姑娘一脚踢成脑震荡了？”
“大姐你好意思说啊？明明是你站在我肩膀上才能踢到他的脑袋的，”夏晓明翻翻白眼，“我可是被他一巴掌打得爬不起来好不好！”
夏晓露伸长脖子，在夏晓明脸上亲了一下。
“你干嘛！”
“奖励你一下咯，本女侠有如此战功，少侠你也功不可没！”
“你你你……你们两个狗男女！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ollingbear显然是受到了巨大的心理伤害，气得他咬牙切齿，“我诅咒你们明天就被烧死！让火焰净化一切！”
夏晓明没来由的心里一痛。
“所以我们孤儿院换院长和你有什么关系？”夏晓露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rollingbear的耳朵，然后轻轻一拧。
“嗷嗷嗷嗷嗷嗷！”rollingbear被拧得五官都扭曲了，“给我放手你这母猩猩！”
“快说！”
“那是因为”这件事是 我揭发的！”rollingbear龇牙咧嘴的揉着被揪红的耳朵，“几年前我看到了几个孤儿发在我论坛上的求助，于是我就着手彻查了这件事，我黑进政府的相关部门查看了他们的资金流，后来还请了私家侦探化妆成慈善家和有意向领养孤儿的人做了实地调查，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有几十个孤儿院院长吃着政府的回扣，拿着救济金去花天酒地，住着豪宅开着豪车包着二奶，然而他们孤儿院里的小孩全却都饿得面黄肌瘦皮包骨头，更有甚者有些牲口甚至还长期性侵孤儿院的孤儿，我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然后自己剪了个半个多小时的片子，再黑进洛菲市电视台，把这个片子在城市里的各个公共屏幕上循环播放。”
“还真有这件事！”夏晓露掏出手机大致搜索了一下，很快就搜到了当年的新闻，“难道我们当初的那任院长也是其中之一？”
“很有可能。”夏晓明点点头，“我们那个时候只有硬得像石头的面包，就这还吃不饱饭，于是大家就只有靠抢，谁抢得多谁就吃得多，所以才会有李文雄这种恶霸。后来换了个院长，我们就每天都有牛奶喝，还能吃上现做的饭菜了。”
“我当然知道我涉嫌非法入侵政府机构的服务器，但是如果我不用这种违法手段去收集证据然后公之于众，你觉得那些孤儿还能有出头之日吗？你该不会指望那些贪污犯会良心发现吧？”rollingbear翻翻白眼，“那些家伙都是官官相护，甚至所谓的反腐，也不过是权力倾轧的一部分而已，你以为打击腐败的人自己就不腐败了么？”
如果按照当时的时间线，那时候的夏晓明还不到二十岁初出茅庐，他一定会对rollingbear的话嗤之以鼻，甚至会觉得他是在有意抹黑，但是此时的他已经见过了太多，也看清了太多，他很清楚rollingbear所说的都是事实，甚至事实还要更加残酷。
“那照你这么说，整个政府都没好人了？”夏晓露被rollingbear说的话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你这种内心阴暗的人看什么都是坏的，你就不能看点积极向上的吗！”
“好人……倒也确实有。”rollingbear耸耸肩，“比如洛菲市上任副市长就是个好人，去年洛菲市市长竞选连任的时候，宣称他在洛菲市的执政期间，已经让洛菲市全体市民完成了脱贫致富，结果这时候副市长跳出来说，根据他的统计，洛菲市起码还有几百万人挣扎在温饱线上，他们一个月的收入连一千块都没有，他说这话不是打市长的脸吗？你猜这位副市长最后是什么下场？说完这话他就立马被边缘化了，然后上个月死于“意外车祸”，一辆大卡车把他撞飞出去十几米远，这就是好人在洛菲市的下场。”
“好了好了，晓露你冷静点。”夏晓明赶紧拉住了又想上去拧耳朵的夏晓露，“你刚才说你还有论坛？”
“以前有，现在没了。”rollingbear叹了口气，“我的论坛是拿来给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求助的，那里有很多人互帮互助，如果他们遇到了凭他们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比如有工人被拖欠工资，他们“恶意讨薪”无果，我就会找到那个无良包工头，把他银行账户里的钱弄出来分给那些工人，类似的事情我做过很多。”
“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夏晓明问道，“难道是政府为了净化网络环境所以给你封了？”
“政府倒是确实试过封停我的论坛，不过他们的服务器被我反过来干挺了，就凭他们请的那几只三脚猫菜鸟程序员，我在玩网络攻防的时候那几个人还在穿开裆裤呢！”rollingbear大笑几声，但是他的语气又随即低沉下去，“但是我的论坛确实是被黑了，只不过下手的另有其人……不，根本就不是人。”
“是谁？”
“是璃雪姬。”rollingbear叹了口气，“自从我上次黑进你们FIpc的服务器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猛料，出于报复她就盯上了我的这个论坛，不管我怎么变更ip地址做多少保护措施，甚至做多重跳转或者用海外服务器也没用，因为她的算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据我初步估算她的峰值算力达到了上百京每秒，你知道一京是多少吗？一京是一亿亿，就是一后面十六个零，她用她庞大的算力在整个互联网不停的进行地毯式的搜索，说实话这是最低级最没有效率的办法，相当于是大海捞针，但是架不住她拿来捞针的网子实在是够大，每次只要找到我的网站她就会立刻展开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轰炸，直到我的服务器崩溃为止，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最后只能关停论坛。如果你们还有点良心，就把我的论坛还给我，因为那个网站是那些无依无靠的人为数不多的可以寻求帮助的地方。”
“活该！谁让你到处乱偷东西？”夏晓露幸灾乐祸的说，“这下被人惦记上了吧！”
“但是你别说，虽然我被你们的璃雪姬盯上了，但是我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rollingbear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我发现你们FIpc……好像出叛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