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尽毁之后，永寿公主看着跟疯了一样。
不过……
顾青秋倒也能理解。
身为女子，哪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尤其永寿公主本就生得娇艳，一朝毁容，变成了现在这副连自己照镜子都会被吓到的样子，她会发疯也不奇怪。
但理解归理解，不代表顾青秋就能容忍永寿公主发疯到自己身上来了。
等永寿公主嚎完了，顾青秋这才上前，朝着萧皇后曲膝一礼。
“臣女叩见皇后娘娘。”
萧皇后被永寿公主揪着衣袖，直面永寿公主那张容颜尽毁的脸，早就已经心生不耐，见着顾青秋倒是心头一松。
“青秋来了。”
萧皇后趁着永寿公主浑身一僵的时候，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袖，冲着顾青秋挤出笑脸。
顾青秋是真心佩服啊。
就萧皇后这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能若无其事的本事，也难怪她能稳坐中宫了。
永寿公主这时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顾青秋。
“顾青秋！”
这几个字，似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莫名就叫人心中一寒。
顾青秋拧眉。
她与永寿公主确实有很深的过结，可从前永寿公主对她也就是痛恨和厌恶，可现在……
永寿公主看着顾青秋那张艳若桃李的脸，本就显狰狞的脸因嫉妒而愈加扭曲，眼神更是如同淬了一毒一样。
顾青秋只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一般，莫名就浑身一冷。
她心头微微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公主有何指教？”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萧皇后之所以一定要召她入宫，还是让她独自进宫，应当就是故意让她出现在永寿公主面前，从而刺激永寿公主吧？
反正，在萧皇后这里，无论是顾青秋还是永寿公主，都不是什么好的。
至于永寿公主受了刺激之后会做什么……
那就与萧皇后无关了。
萧皇后，还真是不愧对她那个“搅屎棍”的称号啊。
顾青秋在心里琢磨的时候，永寿公主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眼里不仅有嫉妒，还有着某种可怕的贪婪。
就仿佛，她是在盘算着要如何将顾青秋这张完好无损的脸剥下来换到自己脸上一般。
顾青秋毫不怀疑，若不是此时是在宫里，若不是她的身份并不是可以由着永寿公主欺辱的，只怕永寿公主已经将心里的想法付诸现实了。
永寿公主真的疯了！
“顾青秋……”
“顾青秋！”
她一遍遍地唤着顾青秋的名字，声音里的嫉妒痛恨之意也越发浓重。
顾青秋深吸一口气，看向袖手旁观的萧皇后：“皇后娘娘，依臣女之见，永寿公主不仅脸上受了伤，这里只怕也病得不轻，娘娘向来对公主关爱有加，定是不忍公主继续糊涂下去……”
顾青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她就是要将萧皇后拉下水。
萧皇后故意把她召进宫来，又想置身事外，哪有那么便宜！
“先前我爹有事要进宫面圣，倒是正好顺路与我一起进了宫，皇上知道了皇后娘娘待公主的拳拳慈母之心，也定会感动不已……”
这话中都带了些威胁之意了。
萧皇后双眼微微一眯，好一会儿才露出笑容：“这一转眼，青秋就长大了啊……”
长大了。
也会威胁她了。
萧皇后这时甚至是有些后悔的。
早知这丫头长大了竟然如此讨人嫌，当年就应该……
顾青秋笑着行了一礼：“臣女能平安长大，也多亏了皇后娘娘这些年的关照。”
萧皇后这会儿看着顾青秋就心中生厌，干脆偏过头去不看她，而是对永寿公主道：“永寿，本宫知晓你受了伤心里不痛快，但你也应该将戾气好好收一收，不然就该吓到青秋了！”
吓到。
听到这两个字，永寿公主更觉痛恨。
看那模样，简直是恨不得扑上来咬顾青秋几口。
顾青秋无奈。
也许她和永寿公主就是天生的不对盘，要不然为何永寿公主每次出了事，都会第一时间把她给恨上？
简直没道理啊。
但顾青秋也知道，这会儿不管她说什么，永寿公主都不可能收回对她的痛恨，她干脆也就由着她去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顾青秋道，“公主受了伤，又情志受损，一应言行皆非出自本意，臣女只有心疼的，又岂会被吓到？臣女只愿公主能早日康复……”
后面这半句确实是真心话。
顾青秋与永寿公主有嫌隙不假，但她也并不会因为永寿公主被毁了容貌，落得如今这种疯疯癫癫的下场很让人解恨。
说到底，顾青秋不想看到任何女子受到这样的伤害。
哪怕那个人是永寿公主。
萧皇后沉默了一会儿，就连永寿公主也安静了下来。
两人许是都没想到顾青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很快，永寿公主就冷哼一声。
“顾青秋，你话倒是说得漂亮！”永寿公主直勾勾地盯着顾青秋的脸，“你若是真想让本公主早日康复，不如就将你的脸揭下来送给我，如何？”
话说到这里，还留下一阵极为疯狂的笑声。
看她这模样……
就像是随时会扑过来揭了顾青秋的脸一样。
顾青秋拧起眉。
永寿公主疯了，而且她自己恐怕也没想过要好转。
她不欲再与永寿公主待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站起身道：“皇后娘娘，臣女知道公主遭受了重大打击，才会说出这等胡言乱语来，臣女自然不会将公主的话放在心上，公主向来与皇后娘娘极为亲近，有皇后娘娘时时关怀陪伴，公主一定会早日好起来的……”
“娘娘，臣女的父亲想来已经与皇上说完事情在等着臣女了，既是如此，臣女也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与公主了，臣女先行告退……”
话说完，顾青秋还用了征询的目光看着萧皇后。
萧皇后的心里堵了一口气，偏又发作不出来。
好一会儿，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既然这样，青秋你就先回去吧……”萧皇后保持微笑，“本宫也是想着，青秋你和永寿年纪相仿，素来又能说得上话，才特意召了你入宫来劝永寿几句，但既然……行了，你先回去吧。”
顾青秋和永寿公主说得上话？
萧皇后真是什么瞎话都能说得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