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虫裹挟着河底怨气漫上地面,密密麻麻令人不寒而栗,如冰蓝潮水漫上青石板路面,虫甲相撞的碎玉声里裹着似冤魂的呜咽。每只冰魄寒虫背甲皆生着咒语般的纹路,万千星子般的幽蓝复眼里充满了邪恶的光芒。
虫群突然发出婴啼般的锐鸣。
“哀家的真心……,”皇后忽地仰天厉笑,九尾凤钗坠入虫群化作冰晶,“便是叫这九重宫阙,永世不得安宁!”
寒虫源源不断破土而出,众人皆惊呼后退,退的慢一点的侍卫下摆刚沾上一点幽蓝,虫群便似嗅血的冥河倒卷而上,顷刻间将他裹成冰茧。众人只听得冰壳中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待霜雾散尽,唯余一具玉雕般的白骨立在原地。
众人连惊呼声都卡在喉间叫不出来。刚才那人爆出的惨叫凝成冰棱还在众人耳边回响,须发覆霜的面容定格在扭曲的刹那——虫群自七窍钻入的瞬息,众人似身处阿鼻地狱。
霜影上前,剑锋劈开虫潮,绿色秽血自虫腹喷涌。如羽染着蔻丹的指尖掠过鬓边断簪,忽将冰裂纹玉镯砸向地面,玉镯如佛前明焰轰然炸开。金丝檀木的香味与虫群腥腐绞作太极,寒虫如遇业火的魑魅般抽搐蜷曲。
残存的寒虫开始四处乱窜,如羽青碧裙裾忽地漫卷霜风,足尖点过青色地衣的瞬息,冰晶自绣鞋底绽放。七步踏雪如挥毫泼墨,步步生莲间——首步冰莲漫出伽蓝香,二步莲心迸出玄铁刃,三步莲瓣卷碎虫甲,四步莲茎缠在青砖缝隙间。
当第五步踏碎冰莲炸开的寒光里裹着尘封的梵音,万千寒虫在诵经声中蜷成冰珠,滚落青砖缝时竟开出一簇簇血色合欢。
第六步踏出,冰莲清气涤净青砖地冰裂纹里渗出的绿色毒液,毒液转眼被净化成太液池的粼粼波光。
如羽第七步凌空踏月,发间冰裂纹玉簪漫出北境极光,青碧色身影倒映在满地冰珠上——千万个她同时挥袖,袖底罡风卷起将最后一丝腥腐逼入护城河裂璺。
寒潮退尽的青砖路上,唯余七朵冰莲嵌作北斗。莲心纹路里,隐约可见一个“生”字。
“这...…这不可能!”皇后踉跄退至凤撵前面,鎏金护甲刮过凤撵扶手的鸾纹雕花,生生剐下半片金漆。她踉跄后退时,九尾凤钗的珊瑚珠串骤然断裂,血玉珠子滚入冰莲清气涤净的青砖缝,竟发出婴啼般的呜咽。
“二十年的筹谋……”,她染着丹蔻的指尖撕扯着翟衣领口,她忽地仰天尖笑,“师伯!今日势必要这贱人去死!”嘶吼裹着腥风弥漫在空气里。
钱嬷嬷的宫衣随着皇后的话炸裂开来,纷纷破碎的布料落下,露出她里面着的灰色长袍,她伸手从凤撵车座下拿出一根玄铁拐杖,杖头嵌着的铜球炸开,万千淬毒银针凝成\"寒江垂钓\"之势。
白发李嬷嬷甩出的冰蚕银丝如雪蟒吐信,丝线末端缀着的玄铁蒺藜直直朝如羽面门而来。
如羽青碧广袖卷起满地冰莲残瓣,莲心迸出的玄铁刃正撞上灰袍嬷嬷的杖影。冰蚕银丝缠住她足踝的瞬息,霜影剑锋自九天垂落——剑穗悬着的香珠骤然漫出焚风,将银丝烧成除夕夜的残烛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