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纵么”苏才哲喃喃了一句，暗暗的把这个名字刻进心里。
再一看到刘天纵的面容，虽然有擦拭过的痕迹，但还能隐隐看出点点血迹存在。
满脸苍白，汗水直流，看起来十分憔悴。
但他的脸上却挂着和煦的笑容，仿佛那些加之在他身上的压力都是浮云一般。
苏才哲想起自己，是多久没有再笑过了，是从沈飞荷去世开始的吗？
好像不是，应该在那之前，是从长大开始的吗？
自己笑起来的模样，已经模糊，完全记不起来了。
苏才哲看到刘天纵的笑容，仿佛是有着一道道暖流，从刘天纵的身上传递到自己的身上。
渐渐的，苏才哲开始模仿起来。
试图舒展眉头，弯起嘴角，那已经长满皱纹的脸上，也随着魔力的注入，恢复了几许活力。
低头看向如同镜面的地上，那上面倒映着一道人影。
仔细一看，苏才哲吓了一跳，这是自己吗？
那张面孔，犹如九幽之中爬出的恶魔一般，狰狞恐怖。
稍稍翘起的嘴角，仿佛是在讥笑一般，带着几丝邪气。
他连忙想到，对面的刘天纵是否看到了自己的面孔，有没有吓着他。
于是连忙收敛起来刚刚展露的脸，又紧紧地缩回一团。
抬起头，看向刘天纵，生怕看到少年嫌弃的表情。
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前的少年依旧是挂着之前那副笑脸。
刘天纵看到苏才哲的脸上刚刚出现的笑容收敛，起初他以为苏才哲是在隐瞒着恶意。
仔细一琢磨，又想不通。
这个地方，自己是做梦被拉入的，面前这个人先前的种种表现，也说明了他同自己一样。
那么他怎么会对自己产生歹意。
直到苏才哲那下意识的颤抖，刘天纵才发现了自己先前的考虑完全是错误的。
眼前这个年纪不算特别大的人，但看上去却特别苍老的人，应该是好久没有笑过了吧。
所以当苏才哲抬起头看向刘天纵时，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
看着苏才哲把刚刚展露出来的笑容收敛回去，他只轻轻的开口：
“其实，还蛮好看的，为什么要惧怕自己的内心？”
苏才哲闻听此言，内心感觉更加暖了。
“你不害怕吗？我刚刚那副面孔。”
声音有着几分好奇，也有着几分害怕，更多的却是带着期许。
刘天纵洒然一笑，却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势，眉头瞬间紧缩。
而后又想起了苏才哲正在盯着他看，怕苏才哲误会，瞬间把那股痛感压了下去。
笑容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依旧那么和煦，却是有些勉强。
苏才哲哪里不知道刘天纵的情况，正准备上前，用自己的魔力，帮助刘天纵压制伤势。
但脚刚刚抬起来，便感觉到周遭的压力骤然而至。
动作戛然而止，十分突兀，甚至有些僵硬之感。
本是精神体的他，身上的骨头都仿佛发出“咔擦”的声音。
连绵不绝，但苏才哲却没有把那只已经抬起的左脚收回。
半晌，他才慢慢熟悉了身上的感觉，强行把那只脚向前挪动了一步。
可才刚放下，那只迈出的脚便没有了知觉一般，不管他怎么取使劲，却都无法传递出去。
“啪”
一声脆响，苏才哲直接跪倒在地，双腿都没有了支撑一般。
他这时才知道先前的刘天纵到底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那狼狈的身影，并非是他的不堪。
而是那股冥冥之中的无形力量，在摧毁他们的精神，使之从外在表现出来。
这次花费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苏才哲才从地上站立起来，没有再次前进。
而是盯着面前的刘天纵，想要说话，却是只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刘天纵自然猜不到苏才哲想说什么，但是苏才哲的那一步，却是让他看到了苏才哲的进步。
虽然比起魔力等级，他连苏才哲的皮毛都不如。
但在这个奇异的空间内，他无疑赢了苏才哲太多。
只见他如同长者对于后辈的鼓励一般，缓缓开口：
“休息一下吧，你已经尽力了，做的很好，接下来再继续吧。”
苏才哲听到刘天纵的话，脸上那严肃的表情消失不见。
渐渐的，整张脸舒展开来，露出了几丝笑容。
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狰狞，但比之前明显好看了不少。
至少不再那么恐怖，带着几丝真诚一般。
苏才哲刚刚展开，心下一颤，又想起了之前在地面上看到的那副面孔。
下意识的想要收敛回去，小心的隐藏起来。
但耳边却是传来了刘天纵那充满善意的声音：
“多学学笑容吧，虽然不见得会使你内心愉悦，但在外人眼中，无疑是很好的伪装。”
苏才哲知道自己此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得点了点头。
这一幕看上去如此怪异，明明不管是年纪还是魔力等级，苏才哲都能算的上刘天纵的长辈。
但此时却如同一个稚子聆听教导一般，对于刘天纵此时的话深信不疑，甚至还有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缓缓的低下头，再次望向自己的这幅面孔。
看着自己这张狰狞笑容中带着几丝和蔼的面孔，颇有些满意。
看来，自己还是能学会笑容的吧，那么应该多练习一下。
于是他再度看向刘天纵，想要从那张脸上获得自己所要的。
慢慢的，他的脸竟学着刘天纵的一丝丝细节，展露在自己的脸上。
如同幼儿牙牙学语一般，但联想到他此时的年纪，却是有着惊悚。
刘天纵看着眼前这个人那不时抽搐的脸，却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反而是想起什么一般，显得更加兴奋。
就这样，两人在这奇异空间之中，谁也没有提起要出去的意思。
一直向前迈步着，那强行加在它们身上的压力，一直在磨砺着二人的精神。
苏才哲虽然在坚定了几分意志之后，不再如之前那般脆弱。
但却始终没能走到刘天纵之前，刘天纵如同一个领路人一般，在向前行。
在这个途中，苏才哲不停的向着刘天纵学习笑容。
渐渐的，两人精神虽然疲惫，却是皆展露着几分和煦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那团黑影却还是在遥远的彼岸一般，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