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去中央党校参加学习？怎么会这样？市长，一定得是您过去吗，就不能换其他人？”
宛城市。
市长办公室里。
从林建永那边回来之后，周扬心底也有些五味陈杂，整个人更是犹如梦中似地有些没回过神。
他确实没想到，这一次去林建永那里谈话，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说是最坏的打算也不为过。
一方面，林建永已经明确告诉他宛城市的市委书记肯定是不用想了，这几乎就杜绝了他先前所有的幻想。
尽管周扬本身也有预感，宛城市市委书记的职务极有可能会跟自己失之交臂，但是真的确认的之后，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另一方面，淮东市委书记的职务虽然林建永没有明说，但是大概率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党校学习，淮东的人事调整，甚至可以说是有意让他错开了。
“乱弹琴！”
“你当省委的决定是过家家还是菜市场买菜，可以讨价还价。行了，你来找我有事？”
被周扬一通训斥，王英雷嘿嘿笑了两声，也知道自己说了一句蠢话。
既然林省长都正式通知市长了，那去中央党校培训的事情肯定不能更改，只不过在王英雷看来，这个安排确实有些让人愤愤不平。
要知道。
在宛城市的这两年，周市长做出来的成绩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不仅仅彻底整顿了宛城市官场的不正之风，肃清了前任市委书记和市长留下来的隐患，而且还全面稳住了宛城市的局面。
除此之外，在经济建设方面，更是极大地推动了宛城市的产业转型升级，初步实现了房地产行业的软着陆。
现在国内很多经济学家在谈论国内一二线城市房地产行业发展的时候，基本上都绕不开宛城市提前对房地产市场进行布局的手笔。
即使抛开这些不谈，在市长的任上，周市长起码做到了为人公平公正，真正践行了为人民服务这一点，这是王英雷最为佩服的。
按理说，即使上不了宛城市的市委书记，但是出任淮东、安山和东江三个地级市的市委一把手肯定是没问题的。
可结果呢？
淮东的市委书记出事。
眼下淮东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
结果周市长不仅仅没能争取到这个位置，反而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派到党校去学习。
王英雷确实有些想不通。
“有事就赶紧说，没事就出去，我哪有空陪你在这里磨嘴皮子。”
见王英雷半天都不说话，周扬也是没好气地笑骂道。
“嘿嘿，市长，上次您不是让我考虑考虑留在市政府办公室还是去基层嘛。”
一听是这么回事。
周扬顿时也来了兴致。
王英雷作为自己的秘书，一路跟着他从南江科技大学到宛城市，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眼下自己即将到党校学习，也确实是时候把这个事情落实下去了。
虽然林建永的话说的不是太清楚，不过周扬心里也隐隐猜到了，这一次党校学习结束，能不能回宛城市继续担任市长恐怕还是一个未知数。
“哦？想明白了？那你说说。”
饶有兴趣地朝王英雷打量了一眼。
在自己这个秘书身上，周扬仿佛看到了一丝丝自己曾经的样子。
32岁的市长秘书，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
相比于当年的自己，王英雷虽然年龄上不占优势，但是起点却是要比自己高多了。
当年他从桂红英的秘书位置上调任的时候还是个科长。
“市长，我……我还是想去基层锻炼锻炼，在机关里待了这么些年，总觉得自己有很多地方都只是停留在理论阶段，缺乏实际经验。”
周扬点了点头。
王英雷的考虑还是对的，总是待在机关里肯定不行，温室里是永远培养不出能经历得起风吹雨打的花朵。
王英雷如果继续留在市政府机关或者直属单位，有赵华和张青陈平他们一伙人在，固然会比较轻松。
但是这对王英雷个人的发展并不利，只有去基层真正接触到实际的执政任务要求，才会有比较明显的成长。
不过王英雷的心思周扬也猜得到，去基层执政一方或者担任副职，自然比在机关里当个主任要风光得多。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和无可厚非的事情。
“嗯，去基层也好，只有基层才能真正理解为人民服务这句话，不过我提前告诉你，我周扬的秘书到基层去任职是没有任何便利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如果出了问题，我不仅仅不会拉你，而且只会对你的要求更严，处分更重。”
叮嘱了王英雷几句。
周扬跟他聊了一会儿基层的为政之道，王英雷也是一改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起来。
他也很清楚，能得到周市长的言传身教和亲自指点，这是自己的人生际遇，也是多少人求而不可得的机会。
有时候王英雷自己甚至都会想。
周市长35岁的年纪就成了有资格竞争地市一把手甚至是省委领导的省城市长，如果写一本自己的为政心得的话，虽然不足以导致洛阳纸贵，但是肯定也会成为一本畅销书。
办公室里。
等王英雷离开之后。
周扬并没有马上联系市委组织部长张青布置这个工作，而是坐在那里沉思了好一会儿。
林建永跟他的谈话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却处处透露着深意。
首先竟然那个日记本已经被找到了，甚至应巡视组和中纪委掌握到了手里，那就说明南江的问题即将迎来真正水落石出的时刻。
虽然眼下谁胜谁负还尚未可知，但是作为政府省长的林建永，跟后来者邬俊强，无疑已经率先立于不败之地了。
就看严峻跟省纪委书记陈旺会不会牵涉到这一起重大的案件之中。
其次。
既然林建永提议让自己出任宛城市市委书记的想法没有获得省委常委会的通过，那就说明这个位置肯定另有其人。
如果林建永顺利出任省委书记的话，那必然会卖给东海那边一个面子。
而为了彻底让林建永为首的何系支持邬俊强出任省长一职。
宛城市市委书记这个位置肯定会让出来。
那结果无疑就很明显。
想到这里。
周扬嘴角随即就露出一丝苦笑。
果然。
政治上永远只有利益交换，除却少数的意外，不可能会有永恒的对手和朋友。
自己跟肖巍然，恐怕这一次都会落空。
而真正胜出的那个人也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