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望舒，明天你真的要去吗？”
周思悦小心翼翼地问席望舒，话里多少有些犹豫。毕竟，席望舒的身份对于明天的场合来说，实在是太不合适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明天的会场。
面对周思悦略带同情的目光，席望舒无奈笑了笑：“你觉得，如果我有选择的话，我还会去吗？”
“你的意思是，谈少他非要让你去的？”
“思悦，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席望舒没有跟人解释太多，毕竟她和谈盛宇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想要解释起来，不是一句两句那么简单。
不。
或许，也可以用一句话来简单概括。
那就是，谈盛宇强逼她跟他在一起，为此不惜绑架了她的父母来要挟她，让她身不由己。
可是，这样的话，席望舒该怎么说给周思悦听？
她会相信吗？
谈盛宇作为谈家最金贵的小少爷，他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非得巴巴赖着她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杀人犯？
这种事情，说出去任谁都会觉得可笑又荒唐吧……
席望舒想了想，唇边一抹自嘲的意味：“思悦，如果有一天，我和谈盛宇分手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又不是因为谈少所以才跟你当朋友的。虽然是因为谈少雇我来这工作我才会认识你，但我们之间聊得来那是我们之间的事，跟别人没有关系啊。”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谈盛宇和我之间，一定要你选边站，你会怎么选择？”
“啊，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们吵架我会帮谁，是吧？”周思悦傻乎乎的，压根没有意识到席望舒问她这话的意义有多重要。
听她这么问，席望舒笑了笑：“嗯，你可以这么理解，那……你会帮谁？”
“那我肯定是支持你啊！呃，不过，我可能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了……你要是让我跟谈家吵架的话我可不敢，我怕他扣我工资。毕竟，他还是我老板呢。望舒，你不会因为这事儿怪我吧？”周思悦说话时偷偷瞄了一眼席望舒的表情，回答得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高兴。
但这小丫头没有什么心眼，对谁都是实实诚诚，有什么便说什么。她说的全是实话，倒也没有因为席望舒坐在这里就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哄她。
听到这样的回答，席望舒有些失望地垂了垂眸，但片刻后便又恢复了往常的表情，若无其事地笑道：“傻丫头，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这么紧张干嘛？”
“呼……那还不是因为你的表情太认真了，我还以为你和谈少真有什么事儿呢。”
“我和他……能有什么事。”
种种思绪纠缠在心里，回想刚才周思悦的回答，席望舒的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有些僵硬。但她还是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不想让周思悦看出什么端倪。
然而，席望舒周身低沉的气压，还是让周思悦感觉到了她失落的情绪。
周思悦皱了皱眉：“望舒，虽然但是……你要真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肯定站在你这边，大不了这工作我不要了！反正就算不能在这工作，我还能回特训营去。苦是苦了点，也不至于能把我饿死吧。”
“为了我，放弃这么轻松工资又高的工作，值得吗？”席望舒半开玩笑似地问。
周思悦答得毫不犹豫：“当然值得了，朋友有难我肯定两肋插刀。这叫讲义气！”
“那，你就不怕得罪了谈盛宇？”
“唉，要说不怕是假的，谈少他太凶了，啧……”周思悦撇了撇嘴，“但那也没办法呀！要是他真对你不好，你要跟他分手，我肯定是站你这一边的！再说了，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等我躲回特训营去，他就算是想抓我也抓不到了。”
周思悦这话说得煞有介事，歪着头像是真在认真考虑后果似的。
听到这些话，席望舒心下一阵感动。
但她心里清楚，所有的事情都只不过是在假设的前提下，若真到了那一刻，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思忖再三，席望舒最后还是没有把明天的计划告诉周思悦。
她牵强笑了笑，转移话题来缓解沉重的气氛：“对了，说了那么半天，你还没试裙子呢。快试一下吧，要是不合身，现在拿去改还来得及。”
“是哦！我最近长胖了不少，要是穿不上那不是就尴尬了！”
听到席望舒的提醒，周思悦这才急急忙忙拿着裙子试了起来。她也没什么避讳，直接在席望舒面前脱了个精光。
席望舒看到她背上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伤口，眉头微微皱了皱。
她心下对周思悦始终是有亏欠的。
若是明天，她又一次为了保护她而受伤，或是因为她的事情受到牵连，被谈盛宇处罚……
席望舒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颜面能来面对她。
人家一直真心真意拿自己当朋友，可她却只是想利用他们来摆脱谈盛宇的控制。
周思悦是如此，江云修亦然。
他们从不曾欠她什么，还都曾挺身而出保护她，对她有莫大的恩情，可她却让他们面临着难以预知的危险……想到这些，席望舒心下愧悔无地。她越来越不清楚自己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对是错。
她从前一直觉得谈盛宇卑鄙无耻，而她现在似乎无形之中也渐渐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望舒，你快看看，好看吗？”
忽然，周思悦的声音打断席望舒乱糟糟的思绪。
席望舒抬起头，看到她已经穿上了那条裙子。
都说人靠衣装。平时大大咧咧的小丫头换了身行头，忽然就变成了落落大方的富家千金。
席望舒上下打量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哈哈哈，你就别逗我了，就我这样的还大家闺秀呢！可别让人笑掉大牙！”周思悦一开口便破了功，叉着腰咯咯直笑的样子配上那张娃娃脸，顿时和身上那条气质款的裙子格格不入。
席望舒无奈地笑了笑：“你啊你，怎么总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本来就是小孩啊，永远十八岁！”周思悦咧嘴笑，又挤了挤眉头，“算了算了，我还是先把这裙子换了吧。像一捆绳子似的勒得我难受！”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穿自己的衣服也行。不过，得穿正装，不能太随便了。”
“正装？西装那样的吗？”
“差不多。”
“我倒是有套西装，之前面试的时候特意买的，等我试给你看看啊！”
周思悦说着就跑到衣柜前一通翻找，三两下就把原本整齐的柜子翻得乱糟糟的。
席望舒站在身后看着她，堆积的心事让清秀的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一起。
这时，奶油突然蹿到她脚边。小家伙像是通人性，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似的，用力地用小脑袋顶了她两下，像是想把她赶出房间。
见状，席望舒心下倏地揪了揪。
可同时她脑中也忽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