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
“夜君。”
“嗯？”
“这是关于叶柳身份的调查。”
巳时刚刚过半。
女儿阁后院的一处藤架下，红姜一身华丽的绸衣款款而来，将一张纸条放到了宇文昊的身前。
“基本可以确定，你们之前的相遇，确实是巧合，并不存在设局的痕迹。”
“嗯，坐！”
宇文昊并没有去翻看纸条内容，而是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一本书。
“既然底子干净，那你就看着办吧，她若愿意留下就培养培养，不愿意就帮她找个好人家。”
“是。”
红姜优雅地坐在小茶桌对面，看着宇文昊小声问道。
“那她的病…您能治好吗？”
“不能！”
宇文昊抬眸看了红姜一眼，而后抬手给她倒了杯茶。
“她无法生育，准确说也不算是病，只能说是先天不足，在娘胎里就没发育好。”
“在娘胎没发育好？”
红姜端起小茶杯轻抿一口，顿时，一道清晰的唇印，便留在了茶杯的边缘。
“可我看她各方面都很正常啊。”
“肉眼能看到多少东西？你看到的正常，也不过是肢体健全、五官完好，可体内的脏腑器官，你又怎么知道正不正常？”
“……。”
红姜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尴尬的转移话题。
“您很喜欢这本书？”
宇文昊闻言，嘴角微勾。
“嗯，还可以，这些不知道真假的野史，看起来总比那些学术类的书，要有趣得多，当然了……。”
说到此，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抬眸打量着红姜，把后者看得俏脸越来越红。
“您…您别乱猜，这本书虽是在我的房间里放着，可我从未翻看过。”
“呵呵，是吗？那这是什么？”
“芸香草啊，您不认识吗？”
“哦，是芸香草啊，我还以为是书签呢，那没事了。”
红姜：……。
“大哥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正在此时，小丫头带着小黑蹦跳着小跑了过来。
“咦？这是什么？”
“你也知道时间不早了啊？又不是出门相亲，至于的吗？”
宇文昊把手中压成薄片的芸香草递了过去，看着小丫头无奈说道。
“她们呢？再不出来，索性我们等晚上直接飞到天山得了。”
宁小丫伸手接过，好奇的仔细看了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小玉姐姐她们马上就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个味道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宇文昊给自己和红姜的茶杯再次续了茶水，闻言看了眼小丫头。
“芸香草！不认识吗？所谓书香门第、其中的香，有一部分的含义便指的是这个东西的味道。”
“啊，我想起来了！小玉姐姐曾与我说过这个东西，说是可以防止书本被虫子吃。”
“嗯。”
宇文昊又抬手接过，把这个小标本当书签夹进了自己看到的这一页书里。
“来，给我讲讲，何为书，香，门，第？”
“唔……。”
宁小丫的小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她耷拉着小脑袋想了想。
“书香门第…是指家里面全都是读书人的家族。”
“嗯，继续。”
“没啦。”
“噗！”
对面的红姜默默抽出手绢，沾了沾脸上的水珠，一脸的幽怨之色。
这可是她花费了不少功夫，精心画出的妆啊！
“快看，有彩虹！”
宁小丫一脸激动的指着二人中间。
“大哥哥真的好厉害。”
宇文昊黑着脸放下茶杯，屈指抹了下嘴角。
“来，你过来来，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厉害。”
“大哥哥！那个…小玉姐姐好像找我，我先过去了哈。”
小丫头一边后退一边说，而后转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宇文昊见状哼笑一声，长长吸了口气，又缓缓摇头吐出。
“抱歉，刚才没忍住。”
红姜笑着摇了摇头。
“看完天山决战，您还回来吗？”
“那当然，行李还都在这儿呢，怎么，是有事，还是随口问问？”
“也没什么事，只是您第一次来大齐，便想着能让您多待些时日，况且，齐凤也还没有回来呢。”
“嗯，大齐还有不少事没处理，没这么快走。”
“那便好。”
“对了。”
宇文昊把纸条随手扔进一旁的小火炉里，对着红姜吩咐道。
“等我们走后，你记得找个地方弄些母狗回来，这是小黑要求的。”
“啊？知…知道了！”
看着红姜这红扑扑的小脸，宇文昊纳闷问道。
“你身为女儿阁的老板，咱们天下会在大齐的所有青楼也都归你管，这么点事也值得你脸红？”
红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有些支吾的辩解道。
“人…人家哪里脸红了？分明是太阳晒得，天太热了。”
宇文昊心中又是一声感叹。
说不是，那就是是…合理！
“小相公，我们收拾好了，咱们出发吧？”
又是两小杯茶下肚，终于。
可以出发了。
宇文昊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脸的无语、无奈、加无力。
“嗯，都很漂亮，走吧。”
说完，他就拿起自己的折扇，率先向着后院的后门走去。
众女见状，赶忙和一脸艳羡的红姜打了个招呼，随后也快步追了上去。
红姜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神情稍显寞落。
可能于她而言、即便是主管着天下会在大齐国的方方面面，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一言，亦是可决无数人的生死荣辱、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但依旧顶不上跟在那个男人的身侧，可以无时无刻的陪着他、看着他。
哪怕。
他明明什么都清楚，又装作什么都糊涂。
也可！
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照耀下无数的斑驳光影，正如那女儿家的心田般，阴晴不定。
她就这般默默地伫立着，很久、很久……、直到有属下来找她为止。
…
“大哥哥，你的金手指呢？快变成圆盘，让小玉姐姐她们看看。”
众人刚出了女儿阁的后门，小丫头便迫不及待的抓着宇文昊的大手，催促起来。
别问，问就是昨晚的故事讲得太好，没招。
“这是大齐圣城！你看谁在天上乱飞呢？”
宇文昊偏头瞥了眼，今天活泼的有点过头的小丫头。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很躁动？才刚入七品这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嘻嘻，哪有？”
宁小丫有些忸怩的抱着宇文昊的手臂晃了晃。
“我只是觉得大飞盘比我们的大飞鹏，坐起来要更好玩一些。”
“哦，是吗？那出了城你自己坐飞盘玩儿，我们在下边比比轻功。”
“不行！我也要比。”
宁小丫一听，赶忙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那个……。”
就在此时，一颗小脑袋从拐角的另一边探了出来。
“你…你们是要去天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