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没有正常情况下会有的一切秩序。
只有苏文身旁百米方圆的范围内，因为他的存在，而拥有‘从体内略微溢出的部分时空维度’。
...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片‘秩序场’。
后者与虚空相比，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黑漆马虎。
可在这个范围内，物质宇宙内的一切规律与常识，都是依然能够起效的。
——相当于苏文以自己为源头，在小范围内维持了一个超微型宇宙。
只不过没有天体，只有单纯的宇宙空间罢了。
这个超微型宇宙，或者说秩序场，
如果他愿意的话，还可以扩大很多遍。
只有自己的情况下，可以扩大到接近于一个正常的大型规模恒星系大小；
如果有像眼下这样的全域心智云网络和一百多名人形的支持，它可以堪比一个星域。
但苏文不去刻意维持的话，它也就这百来米方圆。
而此时此刻。
迎面而来的这艘黑色正十二面体巨舰旁边，也有着一模一样的秩序场。
这很显然是它能够在毫无疑问的虚空之内畅游的原因所在。
“来者又是何等的高手了？”
苏文嘴上念叨着的时候，心里头其实自己就已经有了答案了：
眼前这艘造型非常非主流、有棱有角的巨型星舰，他其实早就见过。
只不过，并不是实物。
而是见过它的图像资料。
这艘船在无尽星海之中，算是一个不公开的秘密。
寻常水平的文明，终其一生都无缘见面，但在某个级别及以上的小圈子里，它又格外着名...
——黑色圣殿。
如果说尊者文明也有一艘堪称‘文明旗舰’的存在的话。
那么，就只能是它了。
——t10级别的超级旗舰。
这是从各种二手数据上收集到的信息所得出的分析结果。
但若是以苏文的角度来看，很可能还不止于此。
尽管整个星海里，都根本找不出来，‘黑色圣殿’全力以赴进行战斗的录像资料。
可光是人家的咖位摆在那里，都没法让人对其有任何一丝轻视。
乐观估计，帝国海军如果再配上一支成型的天体舰队，或许能跟人家稍微走一两个回合。
悲观点的话，一个来回都没法有，‘啊’地一声就得报销了。
...这并不是苏文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完全是因为，进入超级文明的门关之后，级别跨越就是这么大。
t8到t10，也就两级的差距。
可这两级之间，随便一段距离，都有可能比前面t1到t8的全部尺度加一块还大出许多。
面对这种老牌到不行的、宇宙中现存最古老——毕竟根据阿兰的证实，远古肃正文明的确已经没了——的超级文明，苏文的重视程度是非常高的。
不过，他并不畏惧。
重视归重视，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在已经化身虚空生物的情况下，对方还能有什么办法轻松将他拿下。
这里是界外虚空。
虚空生物的主场。
苏文想击沉黑色圣殿，想来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但他若是想走...
别说‘黑色圣殿’这艘尊者老乡的文明旗舰。
即使阿兰口中的‘真理冠冕’，也就是远古肃正文明的文明旗舰，也很难拦得下他。
——远古肃正文明的实力，终究还是比后来的尊者文明强出许多的。
..
黑色的异形巨舰，在一圈包裹着它的秩序场的保护下，以一种很缓和的速度，慢慢接近。
越靠近，苏文越发确信它的身份。
不过，并没有发生他设想中最糟糕的情况。
操控着黑色圣殿的存在，并没有一上来就发起攻击。
而是在一个离他稍远的位置，默默地悬停了一阵。
“...？”
苏文看着它的样子，疑惑了一瞬间。
紧接着，像是若有所思。
冲那个方向招了招手。
随后，这艘庞大无俦的星际方舟，这才停到了他附近。
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越发显得它的庞大，却也不至于把苏文完全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双方的秩序场一触即分。
“你好，新的升格者，方便现在聊一聊么？”
没有什么示威，也没有什么质询。
一个平缓的声音，
像是‘你今天有没有空’的闲聊一般，
很轻松地苏文耳边响起。
苏文下意识偏头瞥了一眼侧后方的阿兰。
后者回以一个示意安全的眼神。
他便点了点头：
“有空是当然有空的。”
“尊者文明大驾光临，我可是深感荣幸。”
“该说荣幸的，应该是我这一边，”
一道穿着宽松黑色长袍，身戴多种白金色金属质地饰物的，有些瘦小干枯的身影，
像是凭空刷新的一样，从那黑色圣殿旁边浮现，
在一道规模非常小的秩序场的包裹下，看似缓慢、实则很快地漂到了苏文身旁，
“这么多年来，物质宇宙终于又有一位真正的升格者诞生，”
“能够亲眼见证这一幕，的确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那苍老的瘦削人影，在苏文面前相同高度的虚空中站定，笑着——姑且算是笑吧——行了一个古老的未知礼节。
它的躯体结构和人类差不多，
只是像斐族人一样，上肢有四只手。
其中靠下的一双手，伸在胸前，
十指相对呈金字塔型，托着一块微微发光的不明材质菱形石块。
而另一双则很放松地垂在身侧。
他的头部，没有嘴巴和鼻子，
只有两只洋溢着青蓝色灵力光焰的眼睛。
在那华丽的白金色饰品与古朴的纯黑长袍互相衬托下，
显得充满神秘韵味。
——灵能物种。
这是苏文看见这副尊容之后的第一反应。
而且很可能还是天生灵能物种。
只有这样的物种，才会在即使经历了这么久的发展、肯定已经飞升过数次之后，还保留着这么纯粹的肉身。
并且，也只有这样在灵能力量上登峰造极的物种，才会连口鼻都不需要：
保留肉身，是出于‘仪式感’。
但他们却不需要像真正的碳基血肉生物那样，吃喝拉撒。
这种强大的灵能飞升者，自己就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源，哪还用得着从外界摄取能量来维持自己的存活。
不仅如此。
行走、工作、思考，乃至于发声...
一切功能，他们都不需要通过类似于人类那样的‘生物器官’来实现。
他们日常生活的一切，都可以靠‘心胜于物’来实现。
这是真正完全走灵能道路走到尽头的种族。
却又在科技路线上同样登峰造极。
虽然说灵能体系也可以以科学理论来描述，但这同样很不容易。
属于是星际时代里的‘魔武双修’，还是都修到大成的那种。
黑袍人看着苏文打量自己，微笑着没有动静。
很礼貌地等后者满足了好奇心，这才主动开口：
“很荣幸见到你，新的升格者。”
“如你所见，我来自于一个古老的失落文明...”
“宇宙里有很多人称我们为‘尊者’，但实际上，我们只是一些活得比较久的老不死而已。”
“至于我自己，你可以称我为‘长老’，这也许会显得亲切一些。”
黑袍人笑呵呵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