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伟猛不防地冷哼一声，将手机重重摔在茶几上，震得杯中的茶水都溅出几滴。他阴沉着脸，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沙发扶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这个世道，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怒意，“黑的都能洗白，恐怕以后杀人抢劫都可以讹诈对方。真是...荒唐！“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仿佛要嚼碎什么似的。
正在专注研读剧本的徐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抬起头，手中的荧光笔在台词本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困惑地望向突然发作的助理：“刘大伟，你在这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刘大伟一把抓过手机，屏幕上的新闻标题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光：“'保健品教父'宁致远出任315宣传大使“。他直接将手机怼到徐浩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浩哥，你是不知道！宁致远那个家伙居然又再一次的洗白了！“
徐浩皱着眉头接过手机，看到照片里西装革履的宁致远正在某发布会现场笑容可掬地握手。刘大伟继续愤愤道：“明明他都宣传保健品害死了很多的老年人，现在居然成功让自己成了315的宣传大使！“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讽刺不？这他妈的比黑色幽默还荒诞！“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刘大伟阴郁的眼底。
他想起上周去医院探望外婆时，病房里那些因为轻信保健品而延误治疗的老人，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
徐浩看着刘大伟激动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茶几上。他合上剧本，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无奈：“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资本运作，舆论操控，黑的能洗白，白的也能抹黑。宁致远背后有团队，有资源，自然有人替他铺路。“
刘大伟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盯着徐浩：“浩哥，难道就这么算了？那些被骗的老人怎么办？他们的家人怎么办？这种人就该被曝光，被法律制裁！“
徐浩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窗外的城市天际线上。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大伟，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宁致远能一次次洗白，说明他背后的势力不小。我们得找到更有效的方式，而不是单纯的情绪发泄。“
刘大伟咬了咬牙：“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继续祸害人？“
徐浩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谁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喂，老陈，上次你说的那个调查记者，我想见见。“
挂断电话后，徐浩看向刘大伟，眼神坚定：“舆论能洗白一个人，也能毁掉一个人。既然他敢站在聚光灯下，那我们就让所有人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刘大伟怔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浩哥，还是你狠。“
徐浩淡淡一笑：“不是狠，是有些人，不配拥有第二次机会。“
刘大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凑到徐浩身边：“浩哥，你早该这么干了！我这就去联系几个被宁致远保健品坑害的受害者家属，他们手里肯定有证据！“
徐浩抬手按住跃跃欲试的刘大伟：“别急，这事得从长计议。“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剧本封面，“宁致远能混到今天，背后肯定有人罩着。我们先摸清楚他的关系网，找到最关键的突破口。“
正说着，徐浩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挑：“说曹操曹操到。“接通电话后，一个爽朗的男声传来：“徐大明星，听说你要找搞调查的老陈？“
徐浩笑着寒暄几句，很快转入正题。挂断电话后，他对刘大伟说：“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那个记者。你准备一下受害者的资料，记住，要最确凿的证据。“
刘大伟用力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浩哥，宁致远下周要在世纪酒店办新品发布会，我们要不要...“
“当然要去。“徐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么精彩的场合，怎么能少得了我们？不过...“他拿起剧本轻轻拍了拍刘大伟的肩膀，“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把今天的戏拍好。张导最讨厌演员迟到。“
刘大伟嘿嘿一笑，麻利地收拾起桌上的东西。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在这明媚的午后悄然酝酿。
世纪酒店新品发布会现场
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通明，宁致远站在鎏金演讲台前，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我们始终秉持健康至上的理念...“
“咔嚓“一声轻响，徐浩推开侧门走了进来。
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胸前的银色领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刘大伟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宁致远的演讲突然卡壳，他眯起眼睛看向门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主持人连忙打圆场：“今天我们很荣幸邀请到着名演员徐浩先生...“
徐浩从容地走向前排贵宾席，所过之处引起一阵骚动。
他朝宁致远微微颔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发布会进行到媒体提问环节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记者突然举手：“我想问问宁致远选手，请问您对之前宣传的保健品导致多名老人肾衰竭的事件有何回应？”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宁致远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镇定：“这位记者朋友，这个问题我们已经...“
“我这里有最新检验报告。”另一个记者突然起身，举着手中一份文件，“显示该产品违规添加双氯芬酸钠等处方药成分。”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哗然。
宁致远额角渗出细汗：“这种先生，这种场合...“
“还有更精彩的。“打了个响指，大屏幕突然切换成一段监控视频，画面中宁致远正对下属说：“那些老头老太太吃出问题就说是他们自身疾病...“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闪光灯疯狂闪烁，宁致远面如死灰地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易拉宝。徐浩站在光影交错中，眼神锐利如刀。
世纪酒店发布会现场骚动持续。
宁致远的经纪人刘兵猛地冲上舞台，一把扯掉了投影仪的电源线。
屏幕骤然暗下，但台下的骚动却愈演愈烈。
记者们举着手机疯狂拍摄，保安手忙脚乱地维持秩序。
“这是栽赃！是恶意剪辑！”宁致远对着话筒嘶吼，精心打理的发型已经散乱，昂贵的西装领带歪在一边。他指着智控他的方向，手指微微发抖：“我要告你诽谤！”
之后那人不慌不忙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U盘，在指尖轻轻一转：“原始视频在这里，欢迎司法鉴定。”他的目光越过骚动的人群，与二楼包厢里的一位白发老者短暂对视。老者脸色阴沉地转身离去。
刘大伟趁机高声喊道：“各位媒体朋友，我们手上还有更多证据，包括...”
突然，会场灯光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宁致远的咆哮：“切断所有直播信号！保安！把他们给我...”
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后，应急灯亮起。
徐浩和刘大伟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发布会现场，和一群亢奋的媒体记者。
徐浩快步走向一辆黑色轿车，刘大伟小跑着跟上：“浩哥，刚才二楼那个是不是...“
“王副市长。“徐浩拉开车门，冷笑一声，“看来我们的鱼饵钓到大鱼了。“
就在这时，三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突然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刘大伟倒吸一口冷气：“糟了！”
地下停车场，三辆面包车呈包围之势急速逼近，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刘大伟一把拽住徐浩的胳膊：“浩哥，上车！快！”
徐浩却纹丝不动，反而勾起一抹冷笑：“等的就是他们。”
话音未落，停车场四周突然冲出七八个手持摄像机的记者，闪光灯瞬间将昏暗的地下车库照得雪亮。面包车猛地急刹，车门拉开一半又慌忙关上，灰溜溜地倒车逃窜。
刘大伟目瞪口呆：“这......“
“直播团队，我提前安排的。“徐浩整了整西装袖口，“宁致远要是真敢动手，那就是罪加一等。“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飙升的热搜：#宁致远发布会翻车##徐浩现场揭黑幕##长生口服液受害者联名起诉#......
刘大伟咽了口唾沫：“浩哥，你什么时候布的局？连我都瞒着？“
徐浩拉开车门：“上车再说。现在，该轮到我们的'王牌证人'出场了。“
包厢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颤巍巍地站起来。他手里捧着一沓发黄的病历本，正是三年前“长生口服液“的首位受害者家属。
“徐先生，这些......“老人声音哽咽，“这些是我老伴的诊疗记录，还有当时宁致远给的封口费转账凭证。“
徐浩郑重地接过文件，转头对角落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说：“陈记者，深度报道可以开始了。“
眼镜男推了推镜框，电脑屏幕上赫然是一篇即将发布的调查报道，标题触目惊心：《315大使背后的血色生意：起底宁致远保健品帝国》。
第二天清晨，报摊上的报纸头版整齐划一地刊登着宁致远的丑闻。
电视里滚动播放着发布会现场的混乱画面，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前十全部被相关话题占据。
徐浩站在公寓落地窗前，手里端着咖啡，静静地看着城市苏醒。
刘大伟顶着黑眼圈冲进来，挥舞着平板电脑：“浩哥！爆了！全爆了！宁致远参与的电视剧司股价开盘直接跌停，公安部门已经宣布立案调查！”
咖啡杯沿映出徐浩深邃的眼睛：“别高兴太早，这才刚开始。“他放下杯子，“联系好那些受害者家属了吗？“
“都安排妥了！“刘大伟兴奋地说，“已经有十七个家庭愿意站出来作证，还有三个 former员工愿意提供内部资料！“
宁致远疯狂地砸着办公室里的东西，墙上价值连城的字画被他扯得粉碎。
“查！给我查到底是谁在搞鬼！“他对瑟瑟发抖的秘书怒吼，“还有，马上联系王副市长！“
秘书战战兢兢地递上手机：“老板...王市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王副市长面色铁青地看着纪委工作人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正常的工作往来...“
为首的调查人员亮出证件：“请您配合我们说明，为何您的家属账户会收到宁致远两千万的转账？“
三天后的记者会上，徐浩带着二十多位受害者家属现身。
当第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对着镜头讲述自己老伴的遭遇时，全场记者无不动容。
就在这时，会场大门突然打开，两名警察押着戴手铐的宁致远走了进来。为首的警官朗声宣布：“犯罪嫌疑人宁致远，现以涉嫌生产销售假药罪、行贿罪依法逮捕！“
闪光灯下，宁致远的目光与徐浩隔空相遇。
徐浩微微颔首，用只有口型的声音说道：“天网恢恢。“
一个月后，刘大伟翻着新送来的剧本，突然笑出声：“浩哥，有意思。有制片方想找你演个检察官的角色。“
徐浩望着窗外的晴空，嘴角微扬：“推了吧。现实里的戏，比剧本精彩多了。“
刘大伟正想接话，徐浩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加密信息：「证据链已固定，但幕后还有人。」
徐浩眼神一凛，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
刘大伟察觉异样：“怎么了浩哥？“
“宁致远只是台前的小丑。“徐浩将手机屏幕转向刘大伟，上面显示着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发布会那天二楼包厢里，除了王副市长，还有个戴墨镜的神秘侧影。
刘大伟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是......“
“所以我说，现实比剧本精彩。“徐浩关掉屏幕，起身走向阳台。远处，城市天际线笼罩在暮色中，霓虹灯开始次第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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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