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郑海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与贺远相遇!
“贺上校,您……您怎么会在这里啊?!”郑海定了定神,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和小心翼翼的问道。
而贺远脸上笑容不减,带着身边那几名军统特务,不紧不慢的从土坡上走了下来。
“郑科长,我自然是奉命执行任务才会来这里。只不过这具体内容……恕我不能对外透露。”
贺远走到郑海面前站定,目光平静的扫过这些神色各异的中统特务,话锋一转反问道:“倒是郑科长你们,如此大动干戈,又是机枪又是爆炸的,这是在做什么呢?”
郑海闻言,表情顿时迟疑和犹豫了起来。
他原本也想用“秘密任务”来搪塞过去。
但此刻面对贺远那看似温和,实则带着强大压力的眼神,以及关于此人的那些骇人传闻,郑海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怵。
一时犹豫间,他还是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呃……不瞒贺上校,我们是接到了上面的紧急密令,说是有一伙穷凶极恶的土匪,意图对暂编第五十七师王师长的家人图谋不轨!”
“所以,我们这才奉命赶来清剿!”
“哦?竟有此事?!”贺远故作惊讶的说道。
而话音刚落,身旁那几名军统特务脸上,几乎同时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只是跟贺远不同,他们这可不是装出来的。
王师长?那不就是李忠海他们这次的目标人物吗?
可这中统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个?!
难道是谁告的密,把李忠海他们栽赃成了要对王师长家人不利的土匪了?
这摆明了是想借刀杀人,要了李忠海他们的命啊!
“居然有人敢对国军师长的家眷动手?这伙土匪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贺远一脸惊讶的皱起了眉头继续说道。
但话音落下后,他的目光就转向了已经安静下来的道路对面,语气带着几分“疑惑”道:“那郑科长,你们确定对面那些人,就一定是你们要找的土匪吗?”
而郑海闻言,脸上的表情再次一僵,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迟疑,随后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答道:“这个……贺上校,虽然我们目前还没有完全确认他们的身份……”
“但是,他们搞出这么大的爆炸,还敢主动对我们开枪顽抗。”
“这除了土匪,没可能是别人了吧?”
“你说什么?没可能?!”
贺远闻言脸色骤然一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厉声喝道:“胡闹!这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能仅凭猜测就随意动手?!”
“万一杀错了好人,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贺远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一般。
“现在!所有人都给我放下枪!把保险关上!”
贺远这话一出,甚至不等郑海做出任何反应,那些原本还端着枪的中统特务们,几乎是下意识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关上了保险,那动作之迅速,态度之恭敬,仿佛贺远才是他们真正的顶头上司一般。
郑海站在一旁,看着手下这帮人对贺远惟命是从的模样,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短短的几句话之间,自己的指挥权,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贺远给剥夺了!
一股屈辱和不甘瞬间涌上心头,郑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试图挽回一点颜面。
然而贺远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转头盯着他,目光锐利的沉声说道:“郑科长,你现在立刻跟我过去亲自看看,对面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说完,贺远不再理会郑海,径直迈开大步朝着那片被炸毁的路南边走去。
“呃……是……”
感受到贺远那不容置疑的气势,郑海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也清楚,眼下这种情况自己再多说什么都已无济于事,反而可能自取其辱。
现在只能在心中祈祷,对面那些人,可千万真得是十恶不赦的土匪了,不然的话……今天这个乌龙要是闹大了,自己这个科长恐怕也就当到头了!
“你们几个跟我一起过去,把保险都打开!要是对面敢动手,必须保护好贺上校的安全!”
郑海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带着几个心腹手下,快步跟上了贺远的脚步。
而与此同时,道路南侧的汽车掩体后面。
李忠海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北面火力的变化,以及刚才那模糊的喊话。
他独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对着身边几个手下打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情况有些不对!北边那些人好像停火了!”
“老七,老八,你们两个跟我摸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李忠海便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观察了一下。
在确定了外面没人后,他带着两名手下,借着路边沟壑和车辆的掩护,朝前面摸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贺远、郑海一行人刚刚绕过一棵被炸倒的巨大树干。
李忠海三人,也恰好从另一侧的汽车残骸后探出了身形。
双方人马,就在这片狼藉的战场中央,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撞了个正着!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凝固。
李忠海看着对面突然出现的贺远,以及郑海。
他整个人都傻眼了,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而郑海看到对面那衣衫褴褛浑身脏乱,独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暴怒的李忠海,也是当场愣在了原地。
这……这特么的是个什么情况啊?!
贺远此刻也“认出”了李忠海,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错愕和惊讶,失声叫道:“李队长?怎么……怎么是你?!”
李忠海此刻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看贺远,又看看贺远身后的郑海,那独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困惑,和滔天的怒火。
“贺上校?你……你怎么会跟中统的郑海在一起?!”
“难道刚才和我们打生打死的,就是你们?!”
李忠海声音沙哑的嘶吼道,这话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原本还想开口解释几句的郑海,霎时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