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一杯水喝了个干净，对面的姚欣似乎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心中生出了些许的烦躁，偷偷低下头去看了看手机，屏幕上依旧没有回信的提醒。
江宁想着，戚尧应该是已经开始了人生中首场电视台录制，说不定很快就能结束，他无论如何都应该在第一时间送上祝福，以及说上一声恭喜才对。
这么想着的时候，江宁微微皱起眉看向姚欣，想要离开了。
“姚小姐，我这边......”
姚欣突然抬眼开口：“你想知道原因是吗？”
江宁话说到一半，唇瓣还不自然的张着，听她这么说，直接收了声，合上唇望她。
姚欣咬了一下唇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开口时声音竟比先前还要高扬几分：“因为我喜欢他！”顿了顿，“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不希望你继续走下去！”
和他想象中的确差不了多少，江宁想，只是不知道是哪位选手，在私下里散发魅力而不自知，让一个原本看上去极为精明的姑娘都短了智商，变得这么冲动而幼稚。
江宁沉默半晌，问了句：“谁？”
而姚欣突然落下去的声音，以及突然暗淡下去的眼神，却是紧随其后让江宁大跌了眼镜。
“他......”姚欣支吾道，“曹奉贤......”
江宁的眼睛突然放大，半晌，他微微移开视线看回自己眼前的水杯上，心说幸亏杯里已经没了水，幸亏刚刚自己没在喝水，不然，这么劲爆的消息，一定会让他狠狠呛下一大口水。
各种各样的思维想法瞬间在江宁的脑海里快速碰撞又分开，不过短短几十秒钟后，江宁的情绪已经彻底平静下去。
“所以，你第一次来找我，也是曹奉贤他让你来的是吧？”
因为讨厌江宁，因为不想在比赛上再看到他，所以派了这傻姑娘来套他的话，然后顺理成章欺骗到他离开，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拍到几段他见势眼开，对所谓的主办方拼命跪舔的难看嘴脸，到时候再一发到网上，怎么能不让观众网友们讨厌？
姚欣却是拼命摇头摆手，人形拨浪鼓一样，慌忙解释：“你要相信我，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如果最开始就是他，我也是真的没有必要再跟你说这些！藏着掖着不好吗？何必说出来，让你有所警觉，还有瞧不起我？”
江宁垂眸想想，这话多少也有些道理，重又抬眼看她：“那还有谁？”
“这......”姚欣“这”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她极其为难的和江宁对视，“总之我第一次找你绝对不是他让的！可我真的不能告诉你是谁，我们现在说的，是现在的事，和那时候再没有任何关系，你能明白吗？”
江宁别过头没说话，半晌后，示意她继续。
“我......”姚欣颇有些痛苦地垂眸，“我喜欢他很久了，可他不知道。在我眼里，他一直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待人接物始终温暖如春，我喜欢这样的他，很想跟这样的他在一起。可是......”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就发现，他好像比从前更容易发火生气了，整个人的行为和说话也都变得比以前怪异，我偷偷观察过他很久，我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他是被什么人刺激到了，后来我发现，那个人就是你！”
“不见你的时候还好，但凡是有你出现的场合，他一定就会变得很不正常。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矛盾，什么样的过去，我只是知道，如果你在，他就会变得戾气横生，不再像个君子。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他，也害怕有一天看到他因为戾气变成一个坏人，所以你能理解吗？”
语言多多少少带上了些重复，可内里的逻辑却是清晰无比，江宁没有回应，心里却已经再清楚不过。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总会碰上一个视自己如玉如阳光的人，在对方眼里，这个人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完美的那一个，任何负面的情绪和行为都会成为这完美之上的泥淖污垢，会彻底毁了这些美好。
江宁当然理解，可理解，不代表他就有义务认可曹奉贤，以及姚欣的一切所为。
他叹了一口气，又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过半晌该如何开口，再开声时却是依旧直白无欺。
“如果我们是完全陌生的陌生人，我一定会跟你说，不管你怎么想都只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没有这个义务来配合你的想法，更没有义务一定要满足你的想法！”
江宁顿了顿，在姚欣逐渐失望的眼神中再度叹了一口气，继续：
“可是毕竟我们也算见过了多次，也再算不上什么陌生人，我同样想跟你说说我的想法。曹奉贤和我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想过多地讲给你听。
我就是很想说一句，姑娘啊~很多事情，并不是只靠眼睛去看，还要靠心去感受，靠时间去验证！
你说你不想看到他一点点变成坏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所想要的这些，是要以一个原本可以无关的人的前途和未来作为代价，那么你又和你所担心的那一类人有多大的差别？你所间接造就的那个他，又和那种人有什么差别？”
外强中干的姚欣沉默良久，到底还是咬了咬唇，摇摇头承认：“我没想过......”
江宁浅笑一下，嘴角心头却难免有苦涩在涌动。
他放低声音：“我想我上次就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要参加这一场比赛，或是以后再参加其他什么比赛，都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同样有我想要去守护的人，和你的心情并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
姚欣直勾勾盯着江宁的眼睛，眼神之中既有期待，也有近乎绝望的情绪在流动。
“更何况，我所爱的人曾经告诉过我一个道理，”江宁扭开头，看向虚空之中某一点，眼前慢慢浮现起戚尧的影子，“她说，身为艺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有我们的观众，我们的师父，整个行业的未来，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