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避开人群,溜到实验楼后的小树林。
这里没有监控,灯光昏暗。
他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深吸一口气。
试试看。
他回忆梦中那种轻盈感,回忆秦清语讲的气沉丹田、意守玄关,呼吸自动调整。
那股热流再次涌现。
他屈膝,轻轻一跳……
离地一米五,轻松抓住三米高的树枝。
赵书心脏狂跳。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他放开树枝,落地无声。
然后助跑,踏向树干……
一步,两步,竟踏上了四米高的分叉处。
树枝微微摇晃,他如猫般稳住身形。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赵书站在树杈上,俯瞰昏暗的校园,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真的会飞檐走壁了?
不,不止。
他试着在几棵树之间跳跃,从一根树枝荡到另一根,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他甚至尝试从五米高的地方跳下,落地时翻滚缓冲,毫发无损。
这不是武术。武术需要经年累月的肌肉记忆和技巧训练,而他只是知道怎么做了。
就像呼吸,就像眨眼,成了本能。
停下来时,赵书背靠树干,缓缓滑坐在地。
然后他想到了秦清语。
那些荒诞的、神神叨叨的直播内容。
那些逐字逐句讲解的修仙秘法。
那些被他视为心理暗示的呼吸方法。
那些气氛组说的看到光流、内视、意外发现自己身手敏捷等……
原来都是真的。
这个主播,真的是在教修仙。
赵书猛地掏出手机,打开短视频平台,搜索秦清语。
但却无结果。
搜索太虚引气篇。
还是无结果。
他翻看历史记录、关注列表、甚至缓存数据……
那个直播间就像从未存在过。
没有记录,没有痕迹,仿佛那半个月每天准时准点的观看,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冷汗浸湿了后背。
赵书立刻拿出手机,开始蹲守直播间。
然而时间到了后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准时准点跳进那个直播间了。
赵书才想起来,昨天主播直播的时候说了,她有事需要请一周的假。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周他都无法再进入直播间,无法让主播为自己解答疑惑了。
但赵书并没有就此等待,开始主动在网上发帖,“想要寻找一个叫秦清语的主播,主播每天晚上十点直播讲修仙……”
回帖寥寥,且多是调侃:
“兄弟,小说看多了?”
“修仙?我还修电视机呢。”
“建议博主去精神科看看。”
他又依靠自己隐约记得的几个Id名字,搜索直播间里那些熟面孔。
但显然,但也没搜出什么来。
看来,他的疑惑只能在下一次直播时问了。
一周后,赵书发现自己的手机终于跳进了那个直播间了。
素白背景,年轻女孩,左上角在线人数:213。
赵书的手指微微颤抖。
秦清语正在讲解第九章:“……筑基既成,灵气自生,此时可尝试外放,化气为劲,隔空击物,然初学者往往不得其法,强行为之易伤经脉……”
赵书盯着屏幕,心脏狂跳。
他深吸一口气,在评论框打字,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僵硬:
“主播,我听了你的直播,按照你说的方法,现在能飞檐走壁了,上周我同学从七楼掉下来,我踏墙上去接住了他,现在全校都以为我是武术高手,媒体天天采访,学校让我成立武术社,但我根本不是习武,我只是听了你的直播,这是真的吗?你真的在教修仙吗?为什么我搜不到你的账号?为什么只有特定时间才能进来?你到底是谁?”
他一口气打完,发送。
长长的一段话在弹幕区滚动,格外醒目。
评论区瞬间炸了。
“又来了又来了,气氛组准时上线”
“兄弟剧本写的不错,下次别写了”
“主播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这托当得也太敬业了”
但也有人过来人一副了然的样子,“兄弟,大概八天前,我也经历了与你身上类似的事,只能说,主播是真高人,修仙说教就教……”
有人发了一串省略号,有人问:“真的假的?”
秦清语看到了。
她停下了讲解,目光落在赵书的弹幕上,看了足足十秒。
这是她第一次在直播中停顿这么长时间。
然后,她微微笑了。
那是赵书第一次看到她笑。
很淡,像湖面掠过的一丝微风,几乎难以察觉。
“恭喜。”她只说了两个字。
没有解释,没有确认,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只是恭喜。
恭喜赵书,也是在恭喜她自己。
因为,直播间现在已经不止出现一个修仙天才了。
这些天才的快速成长,让她已经看到了苏妩被踩下神坛的那一天。
随后秦清语她继续讲解:“……隔空击物之法,首在凝神,神至则气至,气至则劲生……”
赵书呆坐在宿舍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震惊的脸。
恭喜。
她说恭喜。
所以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颤抖着打字:“我该怎么找你?我想学更多。”
这次秦清语没有直接回应,但在讲解告一段落时,她缓缓说道:“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能进此间,是缘,能听而入心,是缘,能悟而行之,是缘,缘来则聚,缘去则散,不必寻我,该见时自会再见。”
她的目光扫过屏幕,仿佛在看每一个观众:“今日讲至此,明日下午三时,讲第十一章,有缘者自来。”
直播结束。
手机退回主界面。
赵书坐在黑暗中,良久未动。
秦清语那句恭喜和那段玄之又玄的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搅得他心绪难平。
他反复咀嚼着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的含义,隐约感觉,这个直播间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筛选机制,并不是人人都能真正听而入心,悟而行之。
而且,他们这些悟道的人,在踏入修仙门槛的那一刻,似乎已经自动与秦清语绑定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契约。
接下来的几天,赵书一边应付着学校、媒体和武术协会的热情,一边默默消化着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他不再轻易尝试那些超越常人的举动,只是夜深人静时,偶尔在小树林里练习,感受体内那股日益清晰的热流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