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战五指如玄铁锁链收拢的刹那,凤洛灵的胸腔陡然坠入无底深渊。
喉间腥甜翻涌,气管已被碾成薄如蝉翼的丝帛,每道呼吸都似在刀锋上起舞。
她听见自己喉骨发出朽木断裂的呻吟,那声音在颅腔内激起回响,竟像极了黄泉路上引魂的铜铃。
窒息感如沥青般灌入肺叶,她本能地裂开朱唇,下颚几乎要挣脱筋膜的桎梏。
这姿态像极了被抛上岸的锦鲤,鱼鳃疯狂翕动着渴求活水,而她颤抖的唇齿间,只灌进满腔带着铁锈味的死寂。
空气正被某种看不见的饕餮吞食,每寸肌肤都在尖叫,视网膜上浮起溺亡者特有的斑斓光斑。
臧战掌心的血煞之气顺着经络蔓延,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恶鬼狞笑的模样。
喉间剧痛忽然化作奇异的酥麻,这是魂魄即将离体的预兆——原来被扼杀至死的过程,竟是要先经历百虫噬心的幻痛,再坠入永恒的虚无。
每一次吐纳都化作酷刑,空气凝成千万枚冰棱,顺着呼吸的路径刺入血肉。
鼻腔与喉管成了布满倒刺的荆棘隧道,每寸黏膜都被淬毒的钢针反复穿刺,寒意顺着神经末梢钻进骨髓,在灵魂深处炸开细密的血花。
吞咽之痛,如受极刑。
滚烫的唾沫裹着砂砾,在溃烂的喉壁间艰难游走。
每一次下咽,都似有烧红的铁片,在喉间那脆弱不堪的组织上无情地来回刮擦,带来钻心蚀骨的折磨,让人难以承受。
当窒息感攀上喉头,所有嘶吼都被攥成破碎的气音,像漏风的陶埙在荒野呜咽,又似秋蝉被蛛丝缠住振翅时垂死的震颤,唯有胸腔里震耳欲聋的轰鸣,昭示着生命正被疼痛绞成齑粉。
她的肌肤褪成了新剥蛋壳那般瓷白,皮下血脉似被冰棱狠狠刺穿,没了鲜活气息。
生命之火瞬间熄灭,只余一具如瓷偶般的躯体,在凛冽寒风里,身形单薄,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狂风无情卷走。
曾似沾露蔷薇的唇瓣此刻泛起诡谲青紫,如同暴烈的葡萄在霜降中迸裂,毒蕈的菌褶攀上嘴角,死亡阴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着最后一抹血色。
那抹青紫不再是色彩,而是液态的寒毒,顺着唇纹蜿蜒成河,将温热的呼吸都冻结成冰晶,在喉间簌簌作响。
她的瞳仁在眼窝内疯狂扩张生长,近乎要冲破眼眶的束缚与禁锢。
那态势,恰似有股强劲的、不可见的力道,正狠命揪扯着,要把眼球从颅骨深处硬生生地连根拽出,让人看了心惊胆战。
那对曾似春溪般清亮的眸子此刻浸满毒瘴,倒映着地狱最深处的景象——无边黑暗中浮沉着万千獠牙,每道狞笑都化作冰棱刺穿视网膜。
血丝如熔岩裂痕爬满眼白,虬结成猩红的荆棘王冠,又似地狱深处涌出的蛆虫,在浑浊的虹膜上疯狂蠕动。
每根毛细血管都成了淬毒的蛇信,将绝望的毒液注入每一道目光,把最后的求救信号绞杀在抽搐的眼睑之间。
她的瞳仁骤然缩成两枚淬毒的星子,漆黑深渊里翻涌着混沌的恐惧。
臧战扭曲的面容在眸底炸开,像熔岩冷却后的火山岩,沟壑纵横的褶皱里渗着硫磺的腥臭。
那张脸如同被厉鬼啃噬过的面具,每一道纹路都在尖叫——岁月在他皮囊上凿刻的哪是年轮,分明是黄泉路上恶鬼留下的抓痕。
他眼眶中跃动的不是目光,而是倒灌的冥河。
猩红火焰在虹膜上疯狂翻涌、剧烈沸腾,那汹涌的态势,恰似九幽之下喷涌的地火,无情舔舐着炼狱中焦黑的土地。
所过之处,无论是何物,都被这炽热力量吞噬,瞬间化为齑粉,消散于无形。
那抹笑意劈开她胸腔,不是箭矢而是亘古不化的冰棱,顺着脊椎寸寸冻结,将滚烫的热血凝成霜柱。
臧战咧开的嘴角像道诅咒的裂口,吐出的每个音节都裹着尸油,在她耳畔化作招魂幡的呜咽。
凤洛灵瞳孔中映出臧战狞笑的瞬间,她只觉一股彻骨寒意袭来。
灵魂像是被一股蛮横力量拖拽,狠狠掷进了飞速旋转的绞肉机里,被无情地撕扯、绞碎,剧痛与恐惧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那张脸在她视网膜上无限放大,化作亘古不化的冰川,每一道褶皱都渗着冥河的寒气。
她的躯体开始不受控地痉挛,像被剥去鳞片的鱼在甲板上抽搐,肌肉纤维里迸出对生存的哀鸣与对湮灭的战栗。
双手在虚空中疯狂抓挠,十指绷成索命的钩镰,却只捞到满把冰碴。
那些转瞬即逝的希望如同鬼火,刚触到指尖便化作青烟,徒留掌心蚀骨的寒凉。
她清晰听见骨骼在皮囊下发出凄惨悲鸣,似有万千蛀虫正疯狂啃噬骨髓,钻心之痛蔓延全身。
抬眼望去,臧战嘴角扬起的弧度,宛如死神手中那把冰冷的镰刀,正精准地丈量着她脖颈,危险近在咫尺。
凤洛灵此刻如坠入混沌磨盘的烛芯,周身每寸肌理都在绝望的齿轮间疯狂战栗。
冥河般的黑暗裹挟着腥风,将她卷入永夜旋涡,铁蒺藜编织的囚笼从四面八方收拢,扼住她每一声喘息。
她像被钉在时光琥珀里的飞蛾,徒劳地扑扇着残翼,却只能让绝望的墨色潮水更深地漫过喉头,在窒息的边缘,听见自己骨骼奏响的哀歌。
她的十指在虚空中癫狂扭动,宛如被业火焚断的芦苇,在飓风中徒劳地抓挠着不存在的生路。
本该穿梭于琴弦与丝帛间的纤纤玉指,此刻却化作十柄淬毒的冰棱,在凝固的时空里划出银蛇般的寒芒。
染着蔻丹的指甲迸裂出细碎晶光,宛如雪域妖禽折断的趾爪,带着凌厉与决绝。
它将求生的执念和濒死时难以抑制的战栗,皆凝作锐利锋刃,一下又一下,狠狠刺向那如裹尸布般沉重、阴森的黑暗。
“咻——咻——”的破空声在死寂中炸响,像是九幽之下传来的丧钟,每道锐响都化作冰锥,将观者的心脏钉在寒潭深处,随着她的挣扎泛起猩红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