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heng长的牵线搭桥之下,艾格隆悄悄地走出包厢。
热闹的演出是他最好的掩护,观众们绝大多数都沉醉在演出当中,很少有人注意到皇帝陛下的离席,就算有少数人注意到了也并不感到奇怪,毕竟陛下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
艾格隆被悄然带到了剧院的更衣室旁边的一个房间内。
很明显,这是早就精心挑选过的地方,舞台和观众席上的嘈杂,被很好地隔绝在了门扉之外,而且因为房间偏僻,很少有人经过,不会打搅到屋内人的雅兴。
看上去,这些人为了讨好自己,真的做足了功课……艾格隆心想。
身为皇帝,就是会有这么多人挖空心思下足本钱地讨好你,而你甚至只要一个眼神,就有人加倍地去做——他再一次品尝到了权力的甘美滋味。
将他带到这里之后,sheng长一脸谄媚地看着艾格隆,“陛下,您放心吧,外面有人把守,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来打搅您的。”
身处在这个方便幽会的地方,再装什么清纯似乎就没必要了,所以艾格隆也干脆地挑明了话题,“那位让娜小姐,她真的这么想要见我吗?您没搞什么手段吧?”
“这怎么能啊?您别误会了……”对方一听就着急了,连忙为自己辩解,“陛下,我跟您保证,我们绝对没有对她做出过任何威逼利诱的事,真的是她主动请缨来向您献艺的;而且,您想想,如果我们真的是强迫的话,那么这岂不是有损于您的声名?况且这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好处,一个心怀怨愤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事,谁也很难想象,万一她做了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我们怎么承担得起责任?”
艾格隆一想也对,毕竟,在这个已经搞了宪政、到处有报纸的年代,地方官员根本无法只手遮天,像古代的贵族一样草菅人命,真要是强抢民女的话,捅出去艾格隆未必有事,他是真会有事了,至少也会被当成替罪羔羊拉出去平息舆论。
对于艾格隆来说,他虽然喜好美色,但从不喜欢使用暴力,要是手下搞什么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之类的套路,那就实在太丢人了。
既然不是这种情况,那他就放了心。
“那好,让她过来吧。”艾格隆随意地挥了挥手。
Sheng长心领神会,微微躬身,然后退出了房间,接下来就不需要他再出场了。
艾格隆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只有隐隐约约从门缝当中传来的欢呼声喝彩声,这些声音缥缈突兀,仿佛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而他没有等待多久,仅仅一两分钟之后,门就轻轻地被推开了。
接着,一个轻盈的身影,悄悄地滑动到了门扉之内,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很快,艾格隆就看出了对方的样子。
果然,那就是刚才扮演“仙女”的少女。
此时的她,已经脱下了刚才表演时的戏服,换上了另外一条粉色的蕾丝裙,不过纤细身段却和刚才一样被刻意凸显着。
即使换过装,她的美貌还是如此惊人,唯一不同的只是,刚才在舞台上,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她的面孔显得有些缥缈灵动;而现在,当距离已经被拉得如此之近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足够看得出那种颠倒众生的魅惑。
此情此景,仿佛仙女已经被捕获,无奈地留在了人间一样。
艾格隆静静地看着对方,目光中既有欣赏,又有些别的意味。
面对着陛下的目光,少女本能地感到有些害怕,但是却又有一种“大功告成”的兴奋和洋洋自得。
无论是害怕,还是得意,总之她的脸色开始微微泛红,眼神也变得迷离了起来。
“陛下,我听先生说,您非常喜欢我的表演,想要当面向我致敬,所以我奉您的召唤而来。”
一边说,她一边轻轻地向艾格隆屈膝行礼,而胸前的大片春光,以及那颇有规模的沟壑,也因此更加轻易地落入到了艾格隆的眼中。
明明不是你想方设法把我给勾引过来的吗?艾格隆心里微微哂笑。
不过,这种大煞风景的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了。
应付这种场面,他不敢说是专家,但至少也是轻车熟路,所以他略带夸张地挑了挑眉,“没错,小姐,您刚才的表演让我感到非常惊艳。我真的没想到,在奥尔良能够看到这么具有艺术水准的舞蹈……正因为如此,出于对艺术的尊重,我觉得我必须当面向您表示祝贺和感谢,我相信,您会因此而成名的。”
被艾格隆这么一夸,少女的面色更加红润了,眼睛里仿佛要滴出水了一样。
“陛下……奥尔良虽然远不如巴黎,但是终究也是法兰西最古老、最具有风韵的地方之一,我们对艺术的感知和喜爱,并不会比巴黎人更差。”
说到这里,她又仿佛不好意思似的,轻轻低下了头来,“至于我个人的话……舞蹈只是我平日里的生活爱好而已,我并不想要因此成名。另外,为了这场表演,我事前已经经过了许多次艰苦的排演,我很高兴我的表演得到了您的认可,为我的家乡增光添彩……”
这些话,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既体现出本人对桑梓的热爱,又体现出对陛下的殷切,毫无卖弄风骚的痕迹。
越是想要卖弄风骚,就越是不能明着卖弄风骚,这是她早就想清楚的道理。
尤其是是在陛下面前,那就更加不能显得风骚和浅薄——毕竟,陛下肯定不会喜欢。
让娜知道,此刻关系着她一生的前途,是她渴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机会,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她的其人其事,还是要从开头说起了。
她出身于一个商人家庭,但父亲并非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从小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却又充满了对生活的危机感。
同时,一生经营商业的父亲,把对“上进”的渴望,也深深地烙印到了儿女们的心中,年幼的让娜,也满心想要和父亲一样,爬到更高的社会阶层当中。
为了提高自家的文化地位,父亲花费巨资对子女进行艺术培养,而有舞蹈天赋的让娜则脱颖而出,很快就成为了老师眼中的骄傲。
随着年岁的渐渐增长,她出落得越发美丽,再加上家里的丰厚身家以及个人的舞蹈能力,于是被认为是当地最“优质”的待嫁小姐之一。
但是,这一切还不足以满足她心中的期望。
她不想当个“奥尔良玫瑰”,她不想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埋没自己,她想要去更高的舞台,成为被人人艳羡的贵妇人。
然而,这个梦想却显得有点遥不可及。
毕竟,在这个仍旧等级森严的社会上,她家只是略有资产,但并不算是什么显赫人物,她不认识高官显宦,又没有知名的贵族亲戚,也就是说注定拿不到巴黎头等社交场所的入场券。
理论上,如果她利用自己的舞蹈特长,可以成为一位知名的演员,可是这个年代,人们对“演员”有着深刻的歧视,认为和烟花女子无异(客观上可能也确实没多大差别),所以她不能真的去当演员,不然的话,既侮辱家门,又自断前程。
那还有别的路吗?
也有。
她可以勾引一个地方官或者检察官,以她的容貌和才能,那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然后就可以跟着丈夫的升迁调动前往巴黎,踏入到心心念念的名利场当中(这也是她的很多“同类”所选择的道路),可是,让娜太过于心高气傲了,她不愿意委身于一个前途未定的小官,过着常年平淡乏味的人生。
让娜对文学没有兴趣,所以没有看过巴尔扎克的作品,或者未来那位文豪福楼拜的成名之作《包法利夫人》,如果她有幸得见的话,她一定可以从女主角当中找到灵魂的尖锐共鸣。
困在小地方的金丝雀,看似衣食无忧,却志存高远,一心想要飞去梦想中的天堂,然而现实的引力却让她一筹莫展,无计可施,满腔热情都无处安放,只能哀叹自己生错了地方,生错的家庭。
于是,想来想去,她的上进之路好像只剩下一条了——
想方设法勾搭上一位巴黎的达官贵人,或者大贵族,然后借此平步青云。
她不介意所谓的名分,只要能够带她入场,甚至做情人都可以。
每一次经过奥尔良的巴黎贵人,都曾经激起过让娜及其家人的期待,然而因为种种原因,计划却一直都没有能够成功。
主要原因,就是让娜还在“待价而沽”,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等等,没必要下重注。
毕竟,真正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错了,那就算想要再“换人”,势必也算是掉价了。
正因为代价高昂,所以她必须谨慎。
而当听到陛下即将因为铁路通车巡幸奥尔良的时候,等候已久的让娜,终于确认自己找到了最好的机会。
陛下!那可是陛下。
整个国家没有比他更大的贵族了,只要他说几句话,自己将在巴黎畅通无阻,哪怕是什么公爵夫人亲王妃,统统也得在自己面前笑脸相迎。
而且,陛下风流浪荡的“名声在外”,让娜相信,以自己的才貌,只要用心,不愁陛下不动心。
当然,她也不会狂妄到相信自己可以让陛下迷得眼里只有她一个人,不过这不重要,她不在乎她是第几个,也不在乎自己后面还有几个,只要能够成功爬上陛下的床,让陛下记住自己的名字,那自己的梦想就可以马上成真了。
在行动之前,她还特意了解过陛下的生平和喜好,她知道,陛下虽然风流,不喜欢那种只会卖弄风骚的庸脂俗粉,他喜欢有才情有格调的。
所以,她当然要投其所好,准备使用浑身解数来取悦这个口味刁钻的男人。
她有舞蹈天赋,而最近开始流行的舞剧《仙女》,正好可以用来展示自己。
抓住了机会的让娜,迸发出了她这辈子最高的行动力,而她的家人们也倾尽全力配合,打通了各种关节,终于得到了这个向陛下献舞的机会。
在舞台上,让娜先是抛出了媚眼,但很快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舞蹈当中——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演砸了,那么抛多少媚眼都没用,自己将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她拿出了此生最认真的态度,献出了刚才那一曲芭蕾舞。
毕生所学,毕竟非同凡响,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场演出几乎已经是完美无缺了,她就不信打动不了高高在上的陛下。
尽人事听天命,演出完了之后,她就回到了更衣室,一边换衣服,一边则暗中向上帝祈祷,自己的努力能够换来想要的结果。
而当听到陛下打算单独召见她的时候,那股如释重负的狂喜,几乎让她当场落泪。
所有的一切辛苦和等待,看上去都是值得的。
忍住了泪水之后,她没有假装矜持,直接就接受了这份邀请。
而后,她悄悄地潜入到了那个早已经准备好的房间。
年轻俊秀的陛下,原本只能远远地眺望,但此刻,他就端坐在房间里,与她仅仅几步之遥。
这个俊美的年轻人,哪怕只是当情人,他也是一等一的对象,更何况他还是执掌国家的皇帝……给他当情妇,有哪一点会亏呢?
想到这些,让娜感觉自己的心都快醉了。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来到了最后、最关键的一步。
而在这个幽暗的房间里,等待着她的,也许就是最光辉的未来。
说完刚才那一段话之后,让娜又踏着小碎步,渐渐地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陛下的反应。
“陛下,如果我的演出能够让您感到满意的话,那将是……将是我这一生当中永远难忘的荣幸……”
她的声音极尽软糯和魅惑,虽然还有最后一丝矜持,但是那种挑逗意味,几乎已经不加掩饰了。
“如果您还不够满意的话,那我还可以再想办法,再努力一点,让您更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