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3，这是你的名字。”
年幼的男孩抬头，玻璃墙外站满看不清人脸身穿白大褂的大人。
呆板无趣。
男孩打了个哈欠，他有些困顿。
或许是手腕处血流不止的原因。
地面上随意丢弃的刀片还染着血迹，男孩嫌弃地绕开血泊，抬手晃动手中芯片。
“如果还需要用到我的话，麻烦处理下伤口，不然我大概率会死。”
男孩因为无趣曾以死亡为威胁换取自由。
“0513。”
君度睁开眼，穿着灰黑色西服的金发男人就站在玻璃墙外凝视着他。
背着光看不清面容。
他恍惚，刚刚他似乎是在做梦。
梦到从未遗忘的过去。
或许是因现在的场景过于熟悉。
但又截然不同。
玻璃墙外不再是无聊沉闷，而是他所热爱的绚烂。
君度起身，椅子滚轮发出扰人的摩擦音。
身形微微晃动，他脚步沉重地走向玻璃墙，这才看清那张铭记在心的面容。
他试图触碰他的爱人，只可惜玻璃墙阻隔。
他无辜地望向降谷零，晃动绑着绷带的左臂，妄图引起爱人的怜惜。
只可惜降谷零只是漠然看着他，公事公办道，“君度，研究进度。”
“零，”君度微抬左臂，眼神格外委屈，“我是伤患。”
手术才过三天就被塞进这间全透明的地下研究室。
君度根本没能好好养伤。
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降谷零没有陪伴在他身边。
没有爱人，他完全提不起研究的热情。
他努力用眼神表达出自己的“思念”。
很遗憾，或许是因玻璃墙阻隔，黑瞳中蕴藏的温度无法传递。
降谷零冷声反驳，“按工藤新一的说法，你应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面对一个一米九的男人，降谷零不可能产生怜香惜玉这类情感。
何况这些伤还是由这个男人一手造成。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快七点了，你晚饭准备吃什么？”
作为高危人才，即便国家已经决定征用君度。
但对他的待遇算不上好。
除去睡眠时间，其他时候都被强制性押送到这间无法隐藏任何秘密的研究室。
——这也是令降谷零惊疑的地方，原来最初得到君度能力相关的情报后上层就已经开始暗中建造这间研究所。
他们早已拥有觊觎君度的野心。
君度沉思片刻，终于得出结论，“零做的三明治。”
降谷零没有任何异议，虽然因为君度，他不曾做过料理。
但只是简单的三明治，他不至于无法制作。
扫过遍布整个房间的监控探头，降谷零走到一边，按下墙上独特的开门键。
【指纹扫描成功。】
陌生的电子音。
降谷零摸上空无一物的耳垂，耳钉不再是他的所有物。
吾一最终和诺亚方舟融合，成为更容易受国家控制的存在。
甚至是君度自己亲手摧毁了“吾一”。
“零。”
降谷零回神，君度站在门口，眼巴巴等待着他。
视线瞥过君度颈边别有樱花徽章的项圈，降谷零走到君度面前，抬手，别在表带上的徽章与项圈平行。
随即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独属于君度的禁锢也是对他的安抚。
毕竟降谷零是束缚君度的锁链，同样也是解开他锁扣的钥匙。
见降谷零的神情恹恹，君度抬手，终于触碰到温软的肌肤。
“发生什么了？”
降谷零抚上徽章，分明积灰已久，但他的名字依然泛着绮丽的光泽，“只是没想到它除去监视器居然还是枚炸弹。”
“0513，我很好奇，送出这份礼物时你存在有杀了我的想法吗？”
虽是这么说，但降谷零心想，这么小的芯片徽章，或许剂量根本不足以杀死一个人。
君度笑了下，握住降谷零手腕，缓缓向大门走去，他解释道，“没有特殊权限开启，它始终只会是一枚普通的徽章。”
降谷零不在意手上多出的温度，他只是有些好奇，“你很早就已经确定现在的结局？”
“不。”君度摇头，他早已偏离最初的剧本。
在死亡中融合，永世无法分割，这是他原定的结局。
只是他感受过太多美好，品尝过无数次属于波本酒的甜蜜。
刻印在人类灵魂深处的贪婪让他渴求更多。
即便以他原本最在意的事物做代价。
走到门口，君度再次停下脚步，等待门口全身扫描，“零不喜欢现在的结局吗？”
手上的温度猝然消失，降谷零五指合拢，手垂落在一边。
他不知道答案。
摧毁组织，赠予他和君度死亡。
这便是降谷零原以为会发生的未来。
而现在，君度正为他的罪行赎罪……
降谷零觉得好笑，又莫名有些烦闷和躁意。
就好像他似乎突然失去憎恶君度的正当理由。
又似乎失去了掌控君度的权力。
分明这个人本应是独属于他的所有物。
是他的“罪孽”。
“零？”
没能得到回应，君度偏头，本想观察爱人的表情揣测他的想法。
但意识到在这样充满窥视的环境下，降谷零绝不会表露出破绽，他无奈呼喊爱人的名字。
降谷零抬眸，直面炽热的双眸，他莞尔笑道，“答案很重要吗？”
他无法给出答案。
君度失笑，“不，并不重要。”
他知道，无论降谷零的答案是什么，他们都已经不会分开。
这样只属于彼此的结局或许已经足够……
不，并不够。
君度无法满足，仍奢求着降谷零的爱意。
即便那与恨意无法分离。
可恨意并非不会消褪。
让恨意消失，保留爱意这大概是君度之后所需研究的命题。
他觉得这分外有趣。
“那么零，走吧，该回家了。”
回到他们两人独处的空间。
这是属于他乖乖听话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