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玿半晌没说话，一直低着头不出声。
他不出声，龙玥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躺在床上静默着，等待着，都等对方先开口。
龙玥的耐心比龙玿可要超出很多，龙玿就算是重生回来的也不过才十九岁，而她可都二十八了，而且还是魔屠出身，一身超强的忍耐力不是龙玿可比的。
“姐，我明白的。”
到底还是龙玿没忍住先开口了。
龙玥低下头看着龙玿稚嫩的小脸，叹了口气，伸手将龙玿揽进怀中，让他趴在她怀里感受她的体温。
“龙玿，抱歉，你恐怕快要失去你母亲了，我忍不下去了，尤其是这一次她伤了忍，你也知道忍对我意味着什么，他在我心里的地位和你一样重。”
不，是更重。
两人内心深处同时响起同样的话，但两人却都没有点明，只是双双闭上了眼睛，不想破坏这难得的温暖瞬间。
过了好半天，龙玿再次开口，“姐，我知道我母亲的下场，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以前就和你说过的，现在我再说一次，你听好，只此一次了。
虽然我也不想她死，但我知道我母亲做下了很多错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无法原谅的，你的母亲死在我母亲的手里，而你又被她害的离家十年，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的罪，她百死难辞其咎，在S市的时候她又出手了，那时你就要杀她，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让她多活了好几年，回京之时，她又一次买凶杀你，还是两次暗杀，你杀她，我再也无话可说，而且这一次她又伤了忍，害的忍差点死了，这又是她一大罪过。
姐，我长大了，不是个孩子了，我知道她该死，可内心深处却过不去那道坎，她毕竟是我的母亲，如有一线希望，我依然想让她活着。
只是我也知道你有多恨她，杀了她，你内心会平静很多，也许你的修为也会有所提升，我不敢阻止你，也不能阻止你，这是她该得的报应。
杀了她，我对你有恨意？有吧？可能没有吗？她是我的母亲啊！
可恨意之外的无可奈何和不可阻挡的释怀也许会更多吧？
姐，我是她的儿子没错，可我也是龙家人，我知道你对龙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若你不杀了她，你就不会安心呆在龙家，护着龙家上下百多条性命，龙家也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我都想好了，你若杀了她，等龙家灭族之祸过去，我会离开龙家，找个没有龙家人的地方重新开始，此生再也不与你见面，这样一来我对你的恨意会慢慢消退的，等我想通了，不会再恨你的时候就回来找你，再重新做你的弟弟。”
龙玿的眼泪早已打湿了龙玥的衣服，感受着胸前的湿意，龙玥闭上了眼睛。
秦若是该死，可她死不要紧，龙玿怎么办？他是无辜的啊！
龙玥不知道该说龙玿太懂事了，还是该说他太冷静，或者说他凉薄，面对即将成为杀母仇人的她，他的内心又该是怎样的痛苦？
一边是解救全族的希望，一边是生身母亲，他没的选择，决定这一切的人不是他，也不是她，而是他的母亲秦若。
说实话，若秦若不是在回京的路上两次设下埋伏要杀她，若不是因为她，忍差点死了，她还真想过放她一条生路，不是她心善，她也不是圣母，只因北冥莲有可能没死，而她可以为了龙玿对她的这份真诚而选择将魔屠的事忘掉，不再怨恨秦若。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秦若的再次出手和龙超与她之间有可能存在的奸情让她勃然大怒，让她失去了理智，也让忍身受重伤。
伤她可以，伤了她护着的人就不行，这是她万万不能忍的。
龙玥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将龙玿也从被窝中拽了起来，抬手将他脸上的泪抹去。
“龙玿，我的承诺依然有效，我不会亲自动手杀她，她的生死交给别人吧！”
龙玿闻言抬起头，惊喜地看向龙玥，“姐，你真的不想亲自动手了？”
虽然母亲有可能还是难逃一死，但总归还是有希望的，而且只要龙玥不亲自动手，他就不会那么恨她，甚至会一点恨意也没有。
龙玥点点头，继续道：“我可以不动手，但是我也不瞒你，你知道的，现在你母亲已经失踪了，我已经下达了追杀令，追杀令知道是什么吧？四大家族和十个小世家我全通知到了，找到她的人，然后告诉我，我会通知雇佣来的杀手动手。
龙玿，你母亲......，这次她做的太过了，如果不是忍受伤差点死了，我也不会下此重手。
还有，就是刚刚在龙家说的事，这次救你母亲的是暗龙，你也说了，那人不是你，可你也知道，十个大陆只有龙家的血脉之力是以龙形现世，所以，那个救走你母亲的人就是龙家人，这也是我为什么说可以等你的决定来帮你解决一切，因为有个人，他......他在帮你，但却是在害我。
龙家人中有能力做这一切的人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龙玿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前世我也没见过暗龙，龙家就那么几个血脉之力的传承者，他们在那次大战中全死了，龙家灭绝，神龙山倒塌，宗祠被毁，那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我记得清清楚楚。
姐，龙家不是只有我一个是暗龙血脉者吗？为什么还会有暗龙的血脉之力者？那个人是谁？他既然有暗龙护体，为什么不救龙家？他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龙家被毁而不出手？他是龙家的叛徒吗？是他害了龙家吗？”
龙玥激动地摇着龙玥的手臂，小手死死地掐着龙玥胳膊上的肉，可龙玥就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面对如此激动的龙玿，龙玥摇了摇头，“我知道，也许也不知道，我说过，我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我猜的。”
还不能说，龙超的事如果告诉了他，他恐怕会急着寻找答案而去找龙超问个清楚，如果是那样，她该怎么办？这一身肮脏的血液又该如何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