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老朱，就该让你长点记性（求订阅）
坤宁宫里，朱元璋心情畅快至极，正和马皇后聊着天，其义妹郭惠妃也陪在左右。
他正琢磨着出海的那十六艘福船能为自己带回多少的财富。
虽说朱标已经成家，但自己的后宫还在不断扩充，而子女也在不断增加，的确需要广进财源才能养活这么一大家子。
朱元璋设立六科给事中，也有一个原因是既然咱已经分了海贸的份额给你们这些文臣，就得老老实实接受给事中的监督。
哪怕那群家伙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就往你们头顶扣屎盆子，你们也得给咱忍着。
后世有娱乐圈的戏子善于虐粉，今有洪武皇帝善于虐官。
老朱左拥右抱，意气风发，正琢磨着今晚是否要一箭双雕时，门外有太监进来禀报，说太子殿下求见。
于是，老朱憋屈地一脚将无辜的小太监踹到在地，然后无奈地说道：“让标儿进来吧。”
朱标走入坤宁宫，对着他们三人分别行了一礼：“父皇、母后、惠妃娘娘。”
这郭惠妃在名义上便是朱标的小姨了。
“标儿，伱大晚上怎么还过来？”朱元璋正襟危坐后便问道。
他试图装出平淡的样子，可不能让儿子看出什么异常。
“父皇，天色不晚啊。”朱标眨了眨眼睛，不禁有些疑惑之色。
随即他看着马皇后和郭惠妃两人脸色微红的样子，似乎有些恍然，难不成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不过他也是戏精上身，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色。
“好像天色是不晚，是咱看错了。”老朱瞥了瞥窗外的天空，有些尴尬地说道，“你来找咱是什么事？”
朱标回道：“儿臣是为六科给事中的事情而来。”
马皇后闻言，调整下情绪也插话了：“标儿，母后跟你父皇也说过这事，觉得他太急了，六科给事中不是不能设立，但应该再过几年等朝政稳定一些。”
“妹子，大明立国也已经有六年，咱已经够宽容了。”朱元璋一本正经地强调着。
他的意思很简单，这些当官的在过去六年里，日子已经过得够舒适了，如今是时候苦一苦他们了。
“何况咱都允许这帮人参与海贸利润的分配，难道还不知足？”
朱标苦笑着说道：“父皇，天下文官何其多，能有资格参与海贸的只有区区十人罢了，差不多是九牛一毛。”
朱元璋又道：“但不少文官背后的家族，依然能通过民间的商船去海外挣钱。”
“父皇，通过我们种种手段，民间的商船海贸利润可不高啊。”朱标笑嘻嘻地回道。
大明有着漫长的海岸线，广东、福建、浙江，以及南直隶等地都设有市舶司，除了规模最大的松江府市舶司，其他几个市舶司是允许民间的海船出海贸易的。
但民间海船需要向朝廷购买海贸凭证，这个价格不费，将来又得缴纳高额的关税，何况民间的海贸商船在规模上无法与朝廷媲美，还得自费招募护卫，利润空间便被严重压缩了。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大明的宗室、勋贵集团，以及部分文臣代表也在积极参与海洋贸易，使得海洋商业无法繁荣的同时，商品的价格也会一定程度降低。
同样，若民间商船敢于走私的话，一旦被抓住不仅财产全部没收，走私之人也会受到严惩，虽然不至于被处死，但大概率被抄家流放。
如此一来，大多数朝廷的文官还是想去竞争朝廷下发的那十个海贸名额，对于民间的海外贸易不太热衷。
老朱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标儿，你说民间的商船去海外，遇到海盗的几率大不大。”
“大，非常大！”朱标很是肯定地说道，“无论是南洋，大东洋，还是小西洋都无法广阔，海面上岛屿众多，加上咱们大明的水师对于那些海盗一向是斩尽杀绝的态度。”
“对方打不过我们大明水师，肯定会将仇恨转移到民间的海商身上。”
朱元璋也是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看来那些民间的海商想要赚到钱，还是得看命了。”
“是啊，这次出海连一些勋贵家族为安全起见，也只能大家互相组队了。”朱标笑呵呵地回道。
在原来的历史上洪武和永乐两朝，是南洋上的海盗非常泛滥成灾的时候。
所以在这个时期，沿海省份的那些士绅豪族即使存在走私行为，因为风险太大的关系，成功率并不高，财富积累也很缓慢，也无法影响到朝政。
郑和所率领的大明水师，基本将南洋甚至西洋地区的海盗势力清理了一遍，这是为了保证航路的安全也无可厚非，但同样也帮沿海那些富裕的海商们清除了隐患。
毕竟无论是张士诚残部，还是后期的海贼王陈祖义，实力强悍都足以媲美一个独立王国，远非这些沿海的海商们能够对付的。
朱棣和郑和解决了这些人，而在朱瞻基死后，下西洋彻底停罢，海贸的巨大市场便迅速被沿海地区的士绅豪族所占领，并从中获取了海量的财富。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平也越来越倾斜，甚至连朝廷重臣都成为了他们的代言人，后世的皇帝即使想重启下西洋也是无能为力。
明英宗朱祁镇想重启下西洋，结果土木堡之变爆发。
之后，刘大夏烧毁或者是藏匿了宝船海图，使得这一切的发展越来越不可逆。
朱标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态度很明确，想赚钱自己想办法，朝廷已经给了你机会。
若是你们的海船被海盗给劫掠了，所有财富都打了水漂，这也是命啊。
大明的水师，主要精力还在剿灭祸乱沿海的那些倭寇，还有是保障大明本土和琉球岛、济州岛之间的航线安全。
消灭那些盘踞在南洋的海盗，不是大明水师的责任。
这一点是不是很像后世的漂亮国？
给你民间的持枪权和械斗权，能不能在这充满着丛林法则的野蛮社会里活下去，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如后世xxxx事件，网络上是群情激奋。
可当这视频传到了漂亮国，那些白人、黑人看了后，脑子里冒出一个问号：这事情在我们这边他娘的也算事？
别说枪击了，这点程度哪怕是跟寻常的群殴械斗比起来，这都是小事一桩了。
朱标就这么想的，宗室自己赚钱是要紧的，也给你们勋贵、文官赚钱的机会，但你们首先得学会野蛮生长。
他的想法其实也和老朱是不谋而合的。
朱元璋本就是平民出身的马上皇帝，一步一个脚印，非常艰难地打下了这个天下，所以难得还要咱去护着你们去海外赚钱不成？
他娘的，全部自己去想办法！
不过自家儿子将来成家了，还是得照顾一二。
郭惠妃听着朱标和朱元璋闲聊，也理解了这对父子的大致意思。
“标儿，你出海时不过八艘福船，一卫多点的人马，真的没问题嘛？”在老朱的诸多后宫里，除了马皇后外，也唯有她的义妹郭惠妃可以直呼朱标为“标儿”。
“小姨你大可放心，标儿的那些太子幼军可是精锐之师，又配备了燧发枪，那些海盗不来则已，来了就比必然有去无回。”朱标信心十足地说道，还带着几分打趣的问道。
马皇后瞪了朱标一眼：“你不喊惠妃娘娘这个尊称，一口一个小姨，是真没个正经。”
“母后，哪有！在民间的话，老百姓们不就是娘亲的妹妹叫小姨嘛？”朱标叫屈着，“今天都是自己家人，没有外人在场，儿臣喊小姨那是表示亲近。”
“小姨，你没意见吧，如果有外人标儿还是会喊你惠妃娘娘的。”
郭惠妃闻言，也是捂嘴轻笑道：“姐姐不碍事，标儿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吧。他喊我小姨，妹妹我也觉得亲切。”
“毕竟妹妹我偶尔也喊陛下为姐夫的，都是自家人不碍事。”
朱元璋是老脸一红，轻轻咳嗦了一声，马皇后则翻了一个白眼，无言以对。
“好了，言归正传。父皇，那六科给事中……”朱标顿了顿，继续缓缓而道，“儿臣是赞成父皇的想法，但给他们的权力是否大了一点。”
老朱回过神后，得意笑道：“哈哈，标儿你也被父皇给蒙蔽过去了。这只是父皇故意设的唬人手段而已。”
“你以为六科给事中那些区区正七品、从七品的官职，真有胆子反驳咱的旨意，那些骗骗下面的人，哪怕标儿你决定的事情，对方也绝不敢反对的！”
朱元璋说得很是自信，气势十足。
我怎么没想到，我早想到了！
就老朱那德性，打定主意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允许下面的人反对自己？
朱标在心里想着。
但他可太清楚了，朱元璋给出的东西就像金科玉律，虽然束缚不了你，但会束缚将来的后世君主。
“父皇，儿臣也知道他们不敢，可是……”朱标颇为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将来的事情就不好说了。比如有朝一日，儿臣的子孙继位了……”
“这六科给事中的权责，是父皇您金口一开亲自允诺的，大明可是以孝治天下的，这其中可以动的手脚可大了。”
一句惊醒梦中人，朱元璋顿时楞在了原地。
今天，他可以用六科给事中糊弄住文武百官，但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有朝一日底下的那帮人也会如法炮制，用祖宗之法来限制住自己的子孙。
这不就是作茧自缚吧。
朱元璋毕竟是开国雄主，脑子是非常好使的，要不然在历史上也不会想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规定。
尤其是分封诸王于边塞，又设三道防线拱卫大明，这种天才设想，真不是脑子一般的皇帝能想出来。
马皇后的智慧同样也不俗，经朱标一点醒，也想到了“六科给事中”的隐患，说道：“重八，基本上能得到上朝机会的官员，个个都是人精啊，比狐狸都狡猾。”
“这就是历朝历代随着时间的推移，皇权逐渐被削弱，皇帝话语权降低的原因。”
“对于开国君主而言，其后世的子孙在能力上肯定大有不如，但官员都是通通层层选拔，一步一步打拼上来的，其能力手腕便一直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准。如此一来，两边的实力就会失衡。”
马皇后虽是千古贤后，不过这一点她能想到，并不意味着历代王朝的统治者想不到。
不过马皇后无需考虑自己家族的因素，因为他们家只剩下自己一人，也绝了外戚干政的可能性。
“姐姐说得是，从长远看这六科给事中是一把双刃剑啊。”郭惠妃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标儿果然聪慧，这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是发现的，是孤开挂了！
朱标微微颔首，在心中想着。
“圣旨已经下发了，又该如何补救。”老朱想了想后，干脆将皮球踢给了朱标，“标儿，你发现了问题，看看能不能解决。”
朱标没好气地回道：“父皇，儿臣是人不是神仙，哪有什么都会啊。”
“那该如何是好？”朱元璋气呼呼地说道，“标儿，你一定要给为父想一个万全之策出来！”
“儿臣尽力吧，可这天下间哪有万全之策啊。”朱标感慨道。
即使他真知道怎么解决，也不会立即说出来。
父皇啊，就该让你长点记性！
以后出新政策时，不要再一拍脑袋就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许多事情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甚至许多事情的走向，并非是你可以预知的。
你出台一个政策去约束底下的官员，却想不到若干年后，底下的官员也可以借这个政策来反噬到你的子孙身上。
所谓祖宗之法不可变，那其是一个伪命题。
后世无论是朱允炆，还是朱棣，在位期间都将老朱许多的政策改了一个底朝天。
同样站在那些官僚角度，对自己有意的必须是祖宗之法不可变，对自己没好处的，那就会想法设法革新了。
人性便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