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的身段，有股子京剧的‘稳’劲儿。”赵玉茹对身边的制片人轻声说，“你看她甩髯口的角度，还有眼神里的戏，果真不是临时学的皮毛。”说着，她又看向黎延，忽然眼睛一亮，“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前几年拍《梨园往事》的黎延？我记得他演的将军，有个持剑亮相的镜头，身段稳得像练过京剧，当时我还跟导演说，这孩子要是接触接触戏曲，镜头里的韵味会更足。”
黎延在侧幕条后猛地抬头，攥着水袖的手紧了紧——他没想到赵先生会记得自己，更没想到会被夸“像练过京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那里存着前几天拍的叶萌练《文昭关》的视频，原本是想帮叶萌找镜头问题，现在却突然觉得，那些身段里的“稳”，好像真的能和镜头里的表演连上。
叶萌唱完下台时，赵玉茹主动迎上来：“叶小姐这《文昭关》，把伍子胥的‘沉’唱透了！”她话锋一转，看向黎延，“黎延，你当年在《梨园往事》里的身段，很有京剧的底子，我们《长安梨园》缺个懂影视镜头，又能跟戏曲指导对接的人，你有没有兴趣？”
黎延愣住了，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指尖轻轻敲了敲裤缝——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却也带着点期待。他刚要开口，就听见周伟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先生倒是好眼光，不过黎延现在可是‘自由身’，能不能担得起这份活儿，还得看他有没有‘合作的诚意’。”
周伟逸走到黎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雪茄的烟味飘过来，带着压迫感：“当年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圈子里没人会揪着对错不放。要是你愿意签鼎盛，我可以让《长安梨园》的合作方‘优先考虑’你——毕竟，利益才是永远的朋友，不是吗？”
黎延的指尖停住了，脸色发白——他恨周伟逸的霸道，却也知道，这可能是他离影视行业最近的一次机会。更让他犹豫的是，《长安梨园》是京剧题材，要是能参与，或许能更深入地了解叶萌喜欢的京剧，甚至能帮她把京剧的韵味带到镜头里。
叶萌看出他的挣扎，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低声说：“别急，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你的本事，不用靠别人施舍。”
赵玉茹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周伟逸的强势：“周总这话就偏颇了，黎延的能力我看在眼里，合不合适，不是靠签约哪家公司定的。”她转向黎延，语气温和，“你要是愿意，明天可以来剧组聊聊，咱们不谈签约，就聊聊怎么把京剧的身段融到镜头里。”
周伟逸的脸色沉了沉，却没再反驳——赵玉茹在圈里的地位，他还不能轻易得罪。他看向叶萌，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叶小姐，坤伶社的合作，你最好再想想，别因为‘无关紧要的人’，错过了好机会。”
交流会结束后，黎延送叶萌回坤伶社，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路过一家音像店时，黎延突然停住脚步，玻璃橱窗里摆着京剧名家的 cd，他盯着其中一张《野猪林》的封面看了几秒，才拉着叶萌继续走——那是叶萌最常演的剧目，他记得叶萌说过，林冲的老生扮相要“眉眼藏锋”。
走到巷口时，叶萌停下脚步，看着他说：“黎延，我知道你在意的不是京剧本身，可你刚才听赵先生说身段的时候，眼睛亮了——你其实也觉得，京剧和表演能连起来，对不对？”
黎延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耳尖，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觉得，要是能把京剧的稳劲儿融到镜头里，应该会不一样。”他没说的是，每次看叶萌练戏，他都会不自觉地想，要是自己演林冲，会不会也能唱出那种“英雄落难却不丢英气”的感觉。
两人刚走到坤伶社门口，就看见小雅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脸色发白：“萌萌！黎哥！后台的《文昭关》戏服被人剪破了！明天去学校演出的道具也坏了！我刚才调监控，看到是伊晓的助理偷偷进来弄的！”
黎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转身就往后台走——他没说什么，却动作麻利地找出针线和同色的丝线，还特意从老张头的针线筐里挑了卷绣线：“这线颜色和戏服的缎面最搭，绣个简单的回纹，既能遮住破口，又符合京剧戏服的纹样。”他缝补时，手指灵活得不像第一次碰针线，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连老张头都忍不住夸：“你这手艺，比我年轻时候还好！”
黎延只是笑了笑，继续缝补——他没说，前几天看叶萌练戏时，他特意问过老张头京剧戏服的纹样讲究，现在刚好能用上。叶萌坐在旁边帮他递剪刀，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黎延对京剧的喜欢，不是刻意的，而是像种子一样，在和她相处的日子里，悄悄发了芽。
而此时的伊晓，正坐在车里，听着助理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剪破戏服只是开始，明天我要让坤伶社的演出彻底砸锅！”她拿出手机，拨通周伟逸的电话，声音带着刻意的委屈，“周总，黎延又在跟叶萌一起搞事，他们会不会……会不会对您的合作不利啊？”
电话那头的周伟逸沉默了几秒，语气冷淡：“别管他们，把你自己的戏拍好。要是再惹麻烦，鼎盛的资源，你就别想再用了。”
伊晓愣住了，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周伟逸竟然没站在她这边？她看着坤伶社的方向，眼里的嫉妒和愤怒更甚：肯定是叶萌勾走了周伟逸的注意力！她绝不会放过叶萌，绝不会让黎延有机会东山再起，更不会让他们把京剧和影视的路都走通！
第二天一早，黎延就把补好的戏服递给了叶萌——剪破的地方绣了圈细巧的回纹，和戏服原本的纹样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昨天问老张头，他说京剧戏服的纹样讲究‘有头有尾’，这回纹刚好合规矩。”他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点小得意，像是完成了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叶萌接过戏服，心里满是温暖：“走吧，学校那边已经等着了，咱们去让孩子们看看，京剧有多好看。”
车子往市一中驶去，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黎延看着身边的叶萌，手指轻轻碰了碰她放在腿上的戏服一角，忽然说：“等你下次演《野猪林》，我帮你搭戏吧？就演鲁智深，我琢磨琢磨身段，应该能行。”他说这话时，语气自然，像是随口提起，却让叶萌心里一暖——她知道，黎延对京剧的喜欢，已经从“好奇”，变成了想和她一起分享的事。
而周伟逸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助理递来的黎延和赵玉茹见面的照片，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里满是算计：黎延要是真能在《长安梨园》做出成绩，既能借“京剧题材”蹭一波非遗热度，又能拿捏住这个有潜力的演员，倒是笔划算的买卖——至于黎延和叶萌的关系，只要不影响利益，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