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向明把舒寒拉到另一幅壁画前，这幅壁画描绘的正是舒寒看到的繁盛应天界。
“地狱崩溃后，异界便如法炮制，在地狱上建造新的养殖场，便是我们现在生活的应天界。有了乐园和地狱的失败经验，异界终于造出了符合它们心意的养殖场，现在的应天界也不负所望，足足稳定维持了十八万年之久。”
龚向明看着那幅壁画出神，喃喃道：“这次的设计堪称绝妙，是完美的养殖囚牢，牢牢把所有应天族人都困在了这方天地中，源源不断为异界提供充裕的元气。纵然老夫为应天族人，也不得不赞叹异界的手法。”
说完乐园，讲完地狱，舒寒心想终于讲到了现在身处的应天界了！
“为什么能维持十八万年之久？”
“不！”
龚向明摇摇头：“十八万年只不过是到目前为止的数字，如果按照这个进程，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崩溃。你应该问老夫，为什么这个世界能一直运转下去！”
“一直运转？”
舒寒疑惑问道：“可是这个世界，复兴军的规模已经有燎原之势，快到了乐园和地狱崩溃的边缘！如此发展下去，复兴军必然会觉醒所有应天族人，那样这个世界怎么不会崩溃？”
“混小子，你看的只是表象，听老夫慢慢道来。”
龚向明看向舒寒，问道：“老夫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导致乐园和地狱崩溃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舒寒思索片刻说：“乐园是因为太过梦幻而被人质疑，导致这个应天族的觉醒；而地狱则是因为太残酷，逼迫应天族觉醒。两者原因各有不同，但是共同的原因就是，无论在那种世界总会有应天族人会去质疑。这个问题是根本性的。”
“按照这个说法来讲，无论是乐园还是地狱，还是其他世界，只要应天族人生活在谎言编织的世界，总会有像封泽陆那样的应天族人觉醒，进而推动整个应天族的觉醒。乐园与地狱之所以崩溃，应天族才是根本原因，就算强如异界，也无法去长久欺骗一个种族！”
听到这里，龚向明不禁为舒寒鼓掌。
“不愧是老夫看中的小子，果然领悟力超凡脱俗。你说的没错，应天族才是问题的关键，无论多么精致的谎言，都无法一直欺骗应天族。所以想要控制应天族，就必须控制应天族不断觉醒的人，让他们跟普通应天族人隔离开来。”
将觉醒的人跟普通人隔离开来？！
听到这里，舒寒恍然大悟，封泽陆跟他说过的话不断萦绕耳畔——复兴军不会去尝试觉醒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质疑的人。
舒寒心中大受震骇，脱口而出：“复兴军成立是为反抗异界的统治，而异界则拿复兴军当做稳定应天界的手段！关键在于复兴军！”
“对，应天界能维持到现在以及将来的关键就是复兴军。”
龚向明幽幽说道：“每年都会产生对应天界生出质疑的人，若是由他们自由发展，应天族将很快全部觉醒，重复乐园与地狱的结局。而若是严厉打压，则会欲盖弥彰，让这些人隐在暗处行动。所以，不如成立一个复兴军，把这些人都聚拢起来，将他们与普通人隔开，这样就不会担心他们的思想广泛传布。”
龚向明仰头仔细看着这幅壁画，浑浊的老眼透射舒寒难以理解的复杂目光。
“混小子，你可知道，人到底为了什么而拼搏？”
为什么而拼搏？
舒寒愕然，不是在谈论应天族的真相，怎么扯到这么深远的立意上了？
“谁知道，不同人所谓之奋斗的目标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是啊。”
龚向明就好像一个爱唠叨的老人，总是喜欢自言自语说些什么。
“有人为权势、有人为长寿、有人为美色、有人为力量……世间百态，人间万象，各不相同。但是这些纷繁复杂的目标可以完全归纳一种东西，那就是人的希望。”
“封泽陆想要应天族复兴，这是他的希望；你想要返回原来的世界，这是你目前的希望；耿德良想要应天界至高无上的权力，这是他的希望。除了希望之外，没有东西能这样高效地奴役所有人。”
提到耿德良，舒寒沉声道：“耿德良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龚向明说道：“混小子，你要清楚，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指引你来到这里，自然都是安排好的，但是不是老夫我并不重要。你问的问题也没有意义。耿德良、方渊、封泽陆在某种意义上都是一类人。”
他继续说：“乐园主题是安逸，地狱的主旨是残酷。可是安逸和残酷都不能完美奴役应天族，而希望却能做到。所以异界就以希望为主题，设计建造了现在应天界。”
“那些质疑应天界真实性的人层出不穷，放任他们惊慌失措的四处传播思想，他们混在百亿的应天族中很难一起清理，而且还最终会导致整个应天族反抗。”
“不能放任，也无法及时处理，不如给他们这些人一个希望。让一个希望去引导他们聚拢所有的不稳定，让这个希望指引他们去寻求最后的自我毁灭，从而完成应天界的全面清理，让应天界回到最开始的稳定状态。”
“你接触过复兴军，想必异界给的希望你很清楚。”
舒寒听明白了，眼皮不禁狂跳，说道：“那是复兴军的宗旨：发展复兴军，反攻九大圣地，摧毁九圣禅封，解放应天族人，复兴应天界……”
“对，就是这个希望，但这个希望是虚假的，而且是老夫以大统领的身份在每一届复兴军伊始之处亲手拨下。”
每一届……
龚向明幽幽道：“每次应天族中觉醒的人达到一个数量级别，老夫就会出面，以反抗异界的领袖的身份将他们聚拢起来，成立复兴军。然后明面上制衡九大圣地，保障复兴军的发展，私下去引导复兴军聚集其他不稳定的人，发展壮大。待到复兴军到了一定的规模，就来到现在的阶段。”
“复兴军主力下试炼路被异鬼大军覆灭，复兴军残留队伍则在老夫指挥下反攻九大圣地，在九圣禅封处被彻底毁灭。复兴军剩下没有战力的人则会在一座座城池被事前掩埋的异鬼大军屠杀殆尽。”
“到此，应天界的清理就彻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