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稀里哗啦的响声,黄浩辉回身一看,只见郑寿一把拎起那个胡乱挣扎的泥孩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厚泥:“别乱动,不然阿公把你栽泥里去。”
财宝老实了,郑寿挟起孩子就往另一边走去。
老实了不三秒,财宝姐又偷偷把泥往郑寿身上抹,她自己一身的厚泥呢,还有心思玩玩。
郑寿真是想不通,这孩子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沈溪小时候胆子也大,但也不至于像财宝这样。
记得他第一次带沈溪去五四家偷草药被狗追时,沈溪吓的脸都白了,拼了命的跑,他差点没跑过她。
可刚刚财宝呢?
人家不仅不怕,还知道掏兜扔鞭炮。
不是,她好好一个孩子,兜里装鞭炮是怎么回事?哪来的?
郑寿太好奇,没忍住,一边趟泥,一边问了。
财宝笑眯眯:“跟饭饭吃席,捡的。”
乡下结婚,鞭炮管够,她一个小孩子,捡点炮炮咋了嘛。
郑寿:……
生平第一次,好奇一个小孩子的包包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
泥塘很大,淤泥很深,郑寿走的很艰难,但速度不慢,毕竟有内功在身。
黄浩辉反应过来后,连爬带滚地追过去,他就比较惨了,没有内功,每一脚都在往泥里陷,于是走的哗啦啦,随过之处跟摩托车开过一样,溅起一片。
等村长带着众人追过来时,他们已经爬上岸,往对面跑了,好巧,是片树林,郑寿带着二人,左穿右穿,又扔了个烟雾弹,刺鼻的味道,让那群狗瞬间失去追踪的目标。
也就是因为些,他们才甩掉了那些人和狗。
一口气,跑了好几里路,跑在后面的黄浩辉,确定身后没狗也没追兵后,看看郑寿和财宝,再看看自己,三个人,没一个好模样,个个裹了满身厚厚的泥。
黑黢黢,臭哄哄。
郑寿再好的体力,也被财宝折腾得不轻,这孩子,看着胖,扛着……更胖。
咋吃的一身实心肉?
嗯,可不嘛,连人家的神鸡都敢吃,能不长肉?
他放下孩子,用力地瞪她一眼,开始训娃:“你个祸头子!你咋这么能惹事呢?”
“嘻嘻。”财宝呲出一口白牙,笑了。
全身上下,只有牙是白的,一笑,泥巴开裂,惨不忍睹。
郑寿一看,心就软了,伸手捏了下孩子的脸蛋:“算了算了,真是欠你的。”
师徒俩开始在路上拦车,可就他们仨那诡异的样子,谁敢载他们?
边走边拦,走了快一个小时,愣是一辆车都没拦下。
人家一见三个黑东西伸出手,吓的油门直接踩到底,喷他们一脸尾气。
最后没办法,郑寿只能给自己在附近的“客户”打电话,人家恭恭敬敬地开着车,过来接他们。
憋的脸成了茄紫色,鼻子闭气闭得快要厥过去,忍了一车让人作呕的臭味,千辛万苦才把他们送回家。
再然后,郑寿他们遮遮掩掩却又被小区众人围观,勉强拼死挣扎出来。
谁知道财宝这家伙,脸皮厚到无敌,被人家围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宝被狗追哒。”
“哇!”众宝宝们佩服的惊呼。
“很多很多狗狗。”
“哇哦!!”更佩服了。
“我跑进水里,它们没追上。”
“财宝姐好厉害。”
“哇,太厉害了。”
“狗狗都不怕。”
……
郑寿、黄浩辉:……
“师祖,你觉不觉得财宝姐吹牛的样子,莫名眼熟。”
郑寿老脸一红:“眼熟个屁!”
他伸手赶紧抱起孩子突破重围,回的家。
一路的遭遇,再加上被围观的耻辱,所以郑寿看到陈川时,想到财宝好好个孩子,都是被他带坏的,能不发火吗?
沈溪听了黄浩辉一字一血泪的控诉,再看看手里那些鸡腿、鸡翅膀等,突然觉得……有点沉重。
跟她说了这个,她还怎么下嘴呢?真的是。
她转头看向财宝:“宝儿,你为什么要弄人家的宝贝鸡吃?”
财宝猛摇头:“不是宝弄来的。”
郑寿很生气,用力一拍桌子:“吃了就吃了,为什么不敢承认!!”
在他这里,什么神鸡不神鸡,都是普通鸡,财宝吃了害他被村里人追杀,最多就是气一下而已。
但敢做不敢认,就不行!他郑寿不教没胆的人!!
财宝委屈地嘟嘴:“不是我。”
“那个,师祖……”黄浩辉弱弱地举手。
郑寿瞪他一眼:“你闭嘴。”
陈川笑着安抚郑寿:“师父,气大伤身,你消消气,听听浩辉说什么。”
郑寿不说话了。
黄浩辉看看他的脸色,呃……全是泥,看不到。
他继续说:“真不是财宝姐弄来的鸡。”
什么?郑寿炸了。“你怎么不早说??”
不是财宝杀了他们的鸡,那他为什么要跑?还被狗追的跌进了泥塘里,这辈子的脸,今天丢的最大!
搞到后来,才发现他们是被冤枉的,亏不亏?
老子要杀回去找他们算一算账!
“你也没问啊。”黄浩辉很委屈 。
那些村民一看到财宝脑袋上的鸡毛,就炸了,直接就抄家伙动手,然后郑寿抱起孩子就奔,谁都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呀。
再说了,那种时候,就算他大吼,不是他们,估计也没人信吧?
陈川接过女儿递还的水壶,看着原本干净的瓶身,上面那黑漆漆的爪子印,无奈摇头。
亲生的,亲生的,亲生的。
财宝还朝爸爸甜笑呢,你能想象一个看不清五官的泥人朝你甜笑的画面吗?
一笑,一坨泥巴巴里呲出洁白的小牙齿……
就……很诡异。
陈川原本想拿湿毛巾给女儿擦擦,但看那泥厚的,算了,就不浪费毛巾了,一会直接进浴室洗吧,这脏小孩,洗洗应该……还能要……吧?
那边郑寿大吼地问道:“所以那鸡,到底谁杀的???”
md,背了那么沉的一口黑锅,屈死他得了!不早说,就好气!
“村长家那个小孙子。”
郑寿:……
沈溪:……
黄浩辉一句话,把师徒二人都给干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