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群……叫‘阈限之眼’，”秦晓带着叶彤走在艺术学院空旷的走廊里，脚步声在寂静的长廊里回荡。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什么东西听见似的，“名字听起来就古里古怪的，对吧？
平时群里确实就是发一些照片、视频、文字片段，说是行为艺术的素材或者灵感来源。”
她偷偷瞥了一眼叶彤，眼神里带着几分后怕：“乍一看其实没什么，有些照片甚至拍得很美，是那种……带着破碎感的美。
但看久了……就会觉得不舒服，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那种不舒服。
群里有个规矩，不让讨论，不让问来源，只能‘感受’，说是要‘用潜意识去触碰艺术的本质’。”
秦晓的声音发颤：“我加进去半年了，一直觉得有点瘆得慌，可又忍不住想看，好像有种……魔力，勾着你的魂，让你离不开。”
她说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走廊里空无一人，这才飞快地掏出手机，背对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了几下。
然后，她将手机屏幕微微倾向叶彤，只让她看了一眼。
叶彤的眼神何等锐利，瞬间就捕捉到了屏幕上的群聊列表——那个带着扭曲眼睛图标的群聊，赫然写着“阈限之眼”四个黑色的字。
而就在群聊界面的顶端，一个刚刚弹出的消息预览，让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一张照片的缩略图，色调灰暗得像老电影，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身影。
“这张……能点开给我看看吗？就一下，很快。”叶彤的声音有些发紧。
秦晓的脸唰地白了，紧张地吞了口唾沫，飞快地扫了一眼走廊两端，确认无人注意，才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张照片，然后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屏幕只对着叶彤一个人。
照片的色调是极致的阴郁，黑与灰交织着，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画面中央，是一个穿着旧式芭蕾舞裙的女演员侧影，她的身姿僵硬得像一尊木偶，双臂垂在身侧，一动不动地立着。
背景是破败的剧场后台，散落着生锈的钢管和蒙尘的戏服，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整幅画面都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唯独女演员脚上那双芭蕾舞鞋，是刺目、饱和到近乎不真实的猩红色。
那红色像两滴凝固的血，在灰暗的背景里炸开，牢牢吸住了观看者的视线，让人移不开眼。
叶彤的目光下意识地被红鞋攫住，心脏猛地一沉。
她盯着那双鞋看了几秒，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这才猛地警醒过来，强行将视线挪开，看向女演员身后那片更深的阴影。
起初，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
但当她凝神细看，调整了视觉的焦点，像是穿透了一层无形的薄膜——那片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浮现出来。
是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
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鼻子和嘴巴都歪在一边，而双眼的位置，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那黑洞正死死地“盯”着镜头的方向，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恶意。
叶彤的脊背瞬间窜上一股凉气，指尖都有些发麻。
这绝不是普通的恶作剧p图。
那双红鞋的“吸睛”设计，和鬼脸的“隐匿”效果，一明一暗，一显一藏，分明透着一种精心设计的邪性，像是专门用来勾人魂魄的诱饵。
“还有别的吗？比如……视频？”叶彤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秦晓的手指抖得更厉害了，她飞快地退出照片，手指在屏幕上慌乱地划着，翻了好几下，才找到一个没有封面的视频文件。
视频的标题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句点，透着一股诡异的神秘感。
她再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快速点开视频，将音量调到最低。
视频的开头很寻常。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在一间洒满阳光的画室里伸懒腰。
她的动作缓慢而舒展，脸上带着几分困倦的慵懒，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画面温暖得像一幅油画。
然而，这份温暖并没有持续多久。
女孩伸懒腰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循环键。一遍，两遍，三遍……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幅度，同样的表情，机械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单调的重复最是磨人。
不过七八遍，叶彤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一股莫名的焦躁感从心底涌上来，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就在观看者的注意力因这无休止的重复而逐渐涣散，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个无聊的视频时——也许刚好是第十秒，也许是第十一秒——女孩的脸，在伸懒腰到最高点的那一刹那，极其短暂地扭曲了一下。
快得像一道闪电。
嘴角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咧开，一直咧到耳根，露出一口惨白的牙齿。
眼睛猛地翻白，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眶，一丝黑瞳都看不见。一张青白色的鬼脸，陡然在屏幕上闪现，带着一股浓烈的怨气。
那一瞬间的惊悚感，像一把冰锥，结结实实地砸进了人的心里。
不等叶彤反应过来，视频又恢复了正常的伸懒腰画面，循环继续，仿佛刚才那骇人的一幕，只是她的错觉。
秦晓迅速关掉视频，脸色白得像纸，手心里全是冷汗：“看到了吗？
就是这种东西……群里时不时就会冒出来。
有人说这是探索潜意识里的恐惧，是最高级的行为艺术……但我只觉得冷，从骨子里往外冷。”
叶彤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些所谓的“艺术素材”，绝非无的放矢。
它们像一剂精心调制的毒饵，先是用重复的画面麻痹人的神经，再用猝不及防的惊悚冲击人的潜意识。
利用色彩、节奏、视觉陷阱，潜移默化地刺激和放大观看者的负面情绪——恐惧、焦虑、不安、绝望。
对于一个本就情绪低落、心理防线脆弱的人来说，长期接触这些东西，无异于不断给潜在的精神侵蚀提供养分和通道，直到最后，彻底被黑暗吞噬。
刘英英……恐怕就是这样一步步落入陷阱的。
“群主和管理员是谁？群里有没有线下活动？”叶彤追问，声音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