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温和地萦绕在鼻尖，取代了记忆中洞穴里的阴冷与血腥。
叶彤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柔和的灯光。
身体的沉重感和胸口的闷痛提醒着她昏迷前的一切，但相比之前的剧痛与无力，此刻的感觉已舒缓太多。
她微微偏头，就看到青栀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坐得笔直，但脑袋却一点一点地，显然是在强打着精神守着她。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动静，青栀猛地惊醒，抬眼正好对上叶彤的视线。
“叶彤姐！你醒了！”青栀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连忙凑近，“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医生说你失血过多，加上那种阴邪能量的侵蚀，需要好好静养。”
叶彤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青栀立刻会意，拿起旁边柜子上的水杯，插上吸管，小心地递到她唇边。
温水润泽了喉咙，叶彤才勉强发出沙哑的声音：“……还好。你一直守着？”
“嗯，”青栀点点头，清秀的小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伤得那么重，我不放心。”
“谢谢……”叶彤心中微暖，顿了顿，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后来……怎么样了？李东明他……”
青栀知道她的牵挂，立刻条理清晰地汇报起来：“李东明平安无事，只是受了点惊吓，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心理疏导和必要的保护性询问，他母亲——”青栀说到这里，语气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色彩，“那位曾经深陷归一圣瞳教的女士，在执事被我们抓捕、其施加的影响消失后，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据社区工作人员反馈，她现在天天在家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积极参加街道组织的反邪教宣传活动，精神状态很稳定。”
叶彤听着，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几分。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之一。
青栀继续道：“悦城这边，行动非常顺利。
所有公开的归一圣瞳教宣讲点都被端掉，抓获了大量宣讲人员和几名拥有特殊能力的骨干分子，那个执事是条大鱼，正在总部接受严密审讯。
基于这些线索和证据，悦城内与归一圣瞳教有牵连的一些重要官员也开始了内部清算和调查，这次可以说是犁庭扫穴，归一圣瞳教在悦城的组织已经溃不成军，他们的工厂、宣传渠道都被我们及时查封、切断了。”
这一个个好消息，像温暖的泉水，逐渐抚平了叶彤因战斗和阴谋而紧绷的神经。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感觉连胸口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邪教覆灭，无辜者得救，这正是她一直以来战斗的目标。
然而，青栀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不过，”青栀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甘，“与归一圣瞳教关系密切的陈家，反应极快，在我们动手之前就切断了几乎所有明面上的联系，并且推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替罪羊出来。
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还不足以直接指向陈家的核心人物，所以……让他们暂时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叶彤沉默片刻，对这个结果并不完全意外。
陈家盘踞多年，树大根深，确实没那么容易扳倒。
但这一次重创了归一圣瞳教，等于斩断了陈家一条重要的臂膀，他们想必也不会好过。
“知道了。”叶彤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他们躲得过这次，未必躲得过下次。”
“是的，总部已经将陈家列为重点监控对象。”青栀肯定道，随即脸上重新露出轻松的笑容，像是要驱散刚才的凝重气氛。
她转身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过两样东西，小心地放到叶彤手边。
一个是渔姽，怀里还抱着个纸片做的小人。
另一个则是装着叶彤家当的随身包裹。
“你的东西都在这儿了，叶彤姐，它们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青栀说着，轻轻拍了拍玩偶的脑袋，“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病吧，医院和我们的人会照顾好你。
李东明那边已经安排了其他人做后续跟进和保护，你不用再回去了。”
叶彤看着手边的玩偶和包裹，又抬眼看向青栀。
眼前这个曾经还需要她庇护的小女孩，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细致周到地处理好一切后续，让她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休养。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欣慰，有感慨，也有一丝卸下重担后的疲惫。
她伸出手，轻轻握了握青栀的手，低声道：“辛苦了，青栀。”
青栀反握住她微凉的手，用力摇头：“不辛苦，叶彤姐，你才是最大的功臣。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
叶彤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重新靠回柔软的枕头里。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温暖而宁静。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直起身子：“对了，青栀，我那面化妆镜呢？”
青栀“哦哦”了一声，掏出那小塑料袋装着的化妆镜：“还好你提醒我了，我感受到了副本的气息，一看就是副本奖励啦，给你。”
这一拿出来，渔姽和纸新娘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在了这个塑料袋里。
——尤其是渔姽，双眸杀气腾腾，似乎已经按捺不住要找那个苏晓算账了。
化妆镜似乎是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嚣张。
苏晓以为自己这辈子或许就这样了，别人给他报仇之后她就会消散，没想到时来运转，她跟着副本里的一个玩家去了新的世界。
——人想生存的欲望是很大的，更何况是鬼。
见多了叶彤在副本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她下意识的认为叶彤是个软柿子。
谁知这人一出副本，便给了苏晓一个深厚的教训。
苏晓老实了。
叶彤接过镜子，垂眸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青栀看着叶彤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的眉眼，知道她是真的需要休息了。
她站起身，细心地替叶彤掖了掖被角。
“叶彤姐，你好好睡一觉。外面有我们守着，一切都有我们。”
叶彤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