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彤的心沉了下去。珂珂刚才的状态绝对不正常。
那空洞的眼神，那不自然的弧度，与其说是她在照镜子，不如说……是镜中的“什么”在透过她的眼睛，看着外面。
就在这时，珂珂放在床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嗡嗡震动了两声，显示收到新消息。
珂珂像是被惊到一样，猛地转头看向手机，眼神里闪过一丝更深的慌乱，仿佛那手机是催命符。
几乎是同时，韩琪也走进了卧室，她手里还拿着那瓶安神精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珂珂，你好点了吗？我刚刚又想起一些晚晚之前跟我说的奇怪的话，关于她状态不好的时候……我想着跟你对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用了！”珂珂突然打断她，声音有些尖锐，她快步走到床边，一把将手机屏幕朝下扣住，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但眼神却不敢与叶彤和韩琪对视：“韩琪姐，彤姐，谢谢你们……但是，算了。”
“算了？”叶彤微微挑眉，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那只被扣住的手机。
“嗯……”珂珂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我想了想，晚晚已经走了，死者为大。我们……我们就这样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吧。再查下去，对她、对我们……可能都不好。就这样……入土为安，更好。”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里面混杂着明显的、刚刚被植入的恐惧和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切的迫切，与之前在殡仪馆里那个急切想知道真相、悲痛欲绝的她判若两人。
叶彤和韩琪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问题就出在那刚刚收到的信息上！
是什么人？
发了什么内容？
能让珂珂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宁愿让好友含冤莫白也要停止追查？
这绝不是简单的威胁恐吓，恐怕是精准地抓住了珂珂的某个致命弱点，或者给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交易”条件——比如，用停止追查，来换取她自身的安全。
“珂珂，”叶彤放缓了语气，没有强行追问，而是带着理解和关怀，“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或者……听到了什么？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没有！什么都没有！”珂珂猛地摇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否认，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两人的距离，“我就是……就是突然想通了。追查下去没有意义，只会让大家都不得安宁。晚晚肯定也希望我们好好的……对，她肯定希望我们好好的……”
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眼神飘忽不定，始终不敢与叶彤锐利的目光接触。
那惊惶的样子，仿佛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已经扼住了她的喉咙。
“我……我有点累了，想一个人静静。”珂珂说着，几乎是逃也似地重新坐回床边，背对着她们，下了逐客令。
叶彤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可能刺激到她。
“好，那你先休息。”叶彤示意韩琪，两人退出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门一关上，韩琪立刻压低声音，脸上满是凝重：“绝对有问题，张皓？还是公司其他人？他们跟珂珂说了什么？”
叶彤眼神冰冷，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那个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灵魂：“不管是谁，他们触碰了珂珂最害怕的东西。这不只是阻止我们查案，更像是在灭口之前，先堵住知情人的嘴。而且……”
她顿了顿，回想起刚才珂珂在镜前那诡异的状态，补充道：“……而且，我总觉得，晚晚的‘怨念’，好像并不只是停留在那个Vlog里。它似乎……能通过某种方式，影响到还活着的人，尤其是像珂珂这样，与她羁绊很深、又处于情绪脆弱状态的人。”
韩琪打了个寒颤：“你是说……刚才珂珂那样直勾勾盯着镜子，可能是被影响了？”
“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张皓和他背后的人急了，而晚晚的‘冤魂’也未平息。珂珂被夹在了中间，她现在很危险。”叶彤的声音低沉而肯定。
——
客厅里，叶彤和韩琪并未离开。
两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韩琪烦躁地刷着手机，网络上关于林晚晚之死的讨论已经白热化，各种猜测和“爆料”层出不穷，真伪难辨。
叶彤则闭目养神，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她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将现有的线索一条条梳理、拼接。
“你说，到底是谁，给珂珂发了什么？”韩琪最终还是没忍住，放下手机，压低声音问道，“能把她吓成那样？”
“无非是威胁。”叶彤睁开眼，眸色深沉，“可能是直接的人身威胁，也可能是抓住了她什么把柄。珂珂在这个圈子里，不可能完全干净，总有软肋。而且……”她顿了顿，看向卧室方向，“我更在意她刚才在镜子前的状态。那不全是害怕，更像是一种……绝望。”
韩琪回想起那一幕，也觉得脊背发凉：“你是说，晚晚的……那个，真的能影响到活人？”
“怨念深重，又是横死，能影响到气场相近、心神不宁的人，并不奇怪。”叶彤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现在就像站在一个平衡木上，一边是张皓那些活人的阴谋，另一边是晚晚死后不散的怨气。珂珂，正好被卡在了最中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