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祁舟坐得远远的，一个人撑着腿看着地面，不再暴跳如雷。
闻堇年看了他一眼，没空理会他的不对劲，抽椅子坐在宁斯云对面。
“现在顾行则很可能和宁知夏合作在查这件事，我不想稀里糊涂被针对，有几个问题我需要知道。第一，你是不是在掉手机那天，临时决定把我们拉下水分摊风险的？”
他谈判起来挺有气势，和平常懒洋洋打游戏的爱玩少年完全是两个样，略前倾着身体紧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和周京墨还有点相似。
又是周京墨，宁斯云皱眉喝了口酒，才回答说：“不是。之前不就告诉你了，等时间到了给你介绍一个好玩的游戏？”
那是大半个月之前说过的话，闻堇年还有点印象。
“行，暂且当作你不是故意的。现在来顺一遍这件事。你从哪儿，用什么办法把云姝他们带走的？”
“反正你们不都确认是违法手段了？具体的说不说也没区别。”他借着放杯子的垂头姿势，遮挡住轻闪的眸光。
“是吗？”闻堇年紧盯着他的反应，又问，“那你有想过怎么送走他们吗？私人综艺不可能一直玩下去，总有结束的一天，你原本打算怎么解决他们？”
“很简单，履行承诺。我说过，除去这个游戏世界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九百万我会给，也会捧他们出道当明星。”
“你是不是有毛病？”祁舟冷笑一声，“把人放出去，他们难道不会发现你撒过的谎吗？如果他们出名点儿成了当红艺人，再拿着这件事用舆论反将你一军怎么办？现在娱乐圈粉丝效应多有用你不知道？”
宁斯云并没抬头，慢条斯理说：“那就让他们没办法出名。”
祁舟皱眉：“什么意思？”
“你们不了解他们三个人的家庭和性格。楚肖钦爱面子而且本身就想往上爬，只要给他个机会，他自己就能闭嘴不谈这件事。而陆明珠胆子小，稍微威胁一下就能老实做人。
他们的见识还被困在两三千的收入里，捧他们出道后，再让人压着他们在十八线发展，得到的钱足够他们满足，同时又不会有多人知道他们。就算他们想不开要反咬我一口，没关系，出道的时候我会向粉丝说明他们是从被毙的沉浸式逃生综艺节目里被挖掘出来，到时候——”
他抬起头，推过去一杯酒，低声说：“别人只会觉得，他们是玩游戏玩得脑子不正常了，把一档综艺节目当真了而已。阴谋论的人甚至会自己脑补，认为他们是被人诱惑，想诋毁我们宁氏获得更大的利益。”
祁舟听得浑身发寒。
从决定玩这个游戏开始，他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退路，把所有的脏水泼在受害人身上。
环环相扣，对方完全逃不出被利用被操纵的圈养游戏里。
闻堇年倒是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安静的两秒里也是在思考这个办法的完美程度。
但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
“云姝呢，她怎么办？”
宁斯云动作一顿。
这个游戏里唯一的变数就是云姝，或者说，变数是宁斯云对云姝萌生了点兴趣。
前前后后砸掉他几百万的东西，他屁都不放一个，足够说明云姝的特殊性。
而且不光是他有这样的想法。
“你想好怎么拿捏云姝了吗？楚肖钦贪，陆明珠怂，云姝呢？”闻堇年毫无感情问。
祁舟在心里替宁斯云回答了一句：聪明。
云姝很聪明……祁舟眼皮一跳，突然问：“你真的确定，他们没人猜到这个游戏的真相？”
“我确定。”宁斯云说得斩钉截铁。
他把几个点拿出来分析了一遍给他们听，很确信云姝没有发现不对劲的机会和途径。
“她不会怀疑。虽然懒了点，但她也在认真完成游戏，如果有所怀疑，她才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闻堇年冷眼看着他略有舒展的表情，缓慢道：“我倒是有个解决她的办法。”
“什么？”
“把她送给京墨哥。”
宁斯云脸色陡然紧绷：“不行，我……”
“你拉他下水的时候，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闻堇年反问堵住他没说完的话。
“……”是，他一开始确实打着用云姝吸引周京墨参与，让他分摊风险对付顾行则的目的，可是……
“云姝我可以控制。”他吸口气说。
“晚了，京墨哥已经对她有了兴趣。”
想让周京墨参与他这堆烂事，总要付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当时想好的报酬现在却舍不得了，没那么容易。
宁斯云捏住酒杯的力气加大，抬眼看着闻堇年那歪着靠在椅子上，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突兀地笑了声。
“堇年，你倒是会给周京墨争取权利。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好了。”
“我这是在帮你，三哥，”闻堇年稳坐着，表情不变，“要让京墨哥心甘情愿帮忙，又要好好解决云姝的去处，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俩一来一往的试探祁舟不感兴趣，他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得尽快把这件事告诉周哥，然后赶快结束你的游戏，把云姝带出来。”
宁斯云很不愿意。
但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除了顾行则和宁知夏联手这个意外因素，事情的进展完全按照他的设想在进行——
周京墨成功入局，也确实对云姝有了兴趣，只要他真的把云姝收入囊中，那就自然站在了他们这边，对付顾行则才能尽心尽力。
但他就是很心烦，烦躁到恨不得把这个玻璃杯砸碎在闻堇年脸上。
事情已经讨论得差不多，闻堇年准备安排时间，告诉周京墨所有的消息。
宜早不宜迟，总归错不在他身上，他告密告得很干脆。
而祁舟在这个等待时间里，还是没忍住，又唰一下站起来，指着宁斯云骂。
“你他妈是真的闲着没屁事干了！这种事情是能随便玩的吗？就算玩你他妈能不能稳妥点，堂而皇之就拿着手机四处转，摔在顾行则面前都算好的了，要是摔在警察面前，你当场就得进局子！”
进局子也好，起码他不用被拉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