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心悦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琋儿倚靠在江卿月怀中，小声嘟囔着。
江卿月摸了摸女儿那乌黑亮丽的秀发，笑着说：“琋儿这么问，可是心中有人了？”
江卿月心想，一转眼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琋儿也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纪。
琋儿摇了摇头，“才没有呢，只是周荣给我找的这些画本子上都在讲男女之间的感情，我心里好奇。”
“父皇总说他和母后是青梅竹马，那母后当年可是心悦父皇的？”
江卿月对上女儿那亮晶晶的眼睛，她的思绪渐渐飘远。
心悦吗？
那自然是心悦的。
只是相比于心悦赫连玄晖，她好像还是更爱自己多一些。
而且，经历了那么多，她越发能理解那句话：破镜不重照，落花难上枝。
她对待赫连玄晖的心，不正是如此吗……
“母后？”见自家母后久久不语，琋儿忍不住出声道。
江卿月回过神来，看着倚靠在自己怀中的女儿说：“琋儿，你听过这句话吗？破镜不重照，落花难上枝。”
说完这句话，江卿月就有些后悔了，其实女儿才刚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她现在与女儿说这些好似不大吉利，赶在女儿没开口之前，她又道：“母后给你讲个故事吧。”
“是母后和父皇之间的事情吗？”琋儿一语中的。
江卿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顿了顿便开始讲述了。
在她的印象中，她第一次见赫连玄晖是在她姨母的凰阳宫里。
那时候她是跟着江母进宫给皇后姨母请安的，皇宫富丽堂皇，让人看得移不开眼，而凰阳宫内的布局更是雅致，她手上拿着糕点在凰阳宫内到处乱逛。
只是对当时的她而言，凰阳宫实在是太大了，还没找到回去的路，她就遇到了赫连玄晖。
赫连玄晖是识得她的，听他的意思是说他之前曾到江府瞧过她，只不过她对此事没有印象，加之他身上的料子和周围宫人们对他的态度，她相信了他的话。
“所以父皇也没有说错，您二人就是青梅竹马吖！”琋儿忍不住感慨着。
江卿月笑了笑，接着往下讲。
那时候她年纪小，哪里懂得什么心悦不心悦的事情，她只记得当时的赫连玄晖很温柔，虽然只比她大一岁，但很温柔，尤其是与她说话的时候。
自那之后，她进宫的次数也越发多了起来，与赫连玄晖见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一年大似一年，她也渐渐体会到了书上所写的“心悦”一词，再加上她姨母总是与她提起，要她以后嫁给赫连玄晖当皇子妃。
因此，年仅九岁的她已经知晓了自己以后的身份，她以后会是赫连玄晖的妻子。
换言之，赫连玄晖是她的夫君。
就如她父亲和母亲那般！
原以为，她只要等到及笄过后便可嫁与赫连玄晖，谁料，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打得她措手不及。
当时她竟以为这是赐婚的圣旨，是将她江卿月赐给赫连玄晖为正妃的圣旨。
可宣旨太监口中所述却是她成为庆王侧妃的圣旨，庆王则是二皇子赫连玄晖，因着江南一事有功，皇上特意封了庆王。
至于那庆王正妃，竟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礼部尚书嫡女。
说来也是可笑，她堂堂丞相府嫡女，到头来竟然屈居于礼部尚书嫡女之下，她竟然只能为侧妃……
真是好不甘心啊！
琋儿看了下自家母后，想着她之前从大哥口中问到的事情，现在再从她母后嘴里听到这些，好像这差距还挺大的；对于母后口中的二哥的生母，她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了，但不可否认，二哥还是不错的……
在庆王府的日子也不错，除了需要去傅沅那边请安外，但她从未在傅沅手上吃瘪，反倒是傅沅瞧着赫连玄晖对她的宠爱红了眼。
很快她便有了身孕，但紧接着傅沅也有了身孕。
其实她一早就知道的，赫连玄晖身边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他身边会有许多女子，毕竟他不光是皇子，还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饶是这些话都没说开，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只是傅沅有身孕，她心里还是不大高兴的。
她也曾问过自己，若是没有“天生凤命”这一出，她顺理成章地成为赫连玄晖的正妃，看着妾室们有孕，她会不会也一样不高兴呢？
可是没有人能告诉她这个答案。
之后便是庆王府进新人，这后院就更热闹了；也正是这个时候，她和傅沅正式打擂台。
傅沅身为庆王正妃，自有良娣兰氏书瑶和奉仪沈氏沈蕊为左膀右臂，倒是她身边多了一位陆奉仪，陆宛白。
她想过拉拢后院那所谓的“姐妹”，只是她还没出手，便有陆宛白主动送上门来；她也是观察过陆宛白的性子，确定她这个人还算安分后方才默许。
听到这里，琋儿也忙笑着说：“贞娘娘确实很好，大姐姐与贞娘娘一样好，大姐姐是琋儿最喜欢的姐姐。”
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公主赫连妘待琋儿的好，琋儿也都记在心里，要不然琋儿也不能这么夸赞对方。
“是啊，你大姐姐的性子与你贞娘娘很像。”江卿月也感慨着。
“既然母后和贞娘娘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为何后来？”琋儿想着前几年的变化，不由得问了出来。
江卿月微怔，旋即开口道：“等母后和你慢慢讲吧。”
永昌十六年十月一日，她平安生下赫连玄晖的长子，十月初一不仅仅是她孩子的生辰，还是永昌帝的万寿节。
这孩子生的日子极好，她也没想到会这样的巧。
这是她和赫连玄晖的第一个孩子，初为人母、人父的他们倒是将这个孩子当成了宝贝一般。
赫连玄晖为此还专门进宫，请永昌帝为这个孩子赐名，皇孙辈从“玉”，这孩子名唤赫连瑄。
两个月后，傅沅也平安生下一个儿子，永昌帝也为其赐名——赫连瑒。
她倒是不在意傅沅的孩子叫什么，因为她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瑄儿身上。
瑄儿第一次开口笑、第一次发出“啊啊”的声音、第一次翻身、抬头……
这些事情，她都记在心里，饶是后来有了瑞儿和琋儿，可在她心里记得最清楚的依然是瑄儿。
瑄儿和赫连瑒出生后的第二年，府上又有人有了身孕，这次是投靠她的陆宛白有了身孕，到底是自己人，她也护着陆宛白平安生产，是赫连玄晖的长女，名唤赫连妘。
说来也巧，前脚陆宛平安生下赫连玄晖的长女，这后脚兰书瑶也跟着有了身孕。
永昌十八年末，永昌帝的身体也越发不好了，不过第二年的农事节他还是强撑着身子参加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卿月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
兰书瑶一直忧思倒是早产了，好一番折腾，兰书瑶也算是个有福气的，平安生下一个儿子。
也正是这个时候，她派自己人查找的事情有了眉目。
原来，原来傅沅那所谓的“天生凤命”是假的，是伪造的！
她手上抓了傅沅这样大的一个把柄，她一定要给傅沅致命一击。
可是千算万算，她始终没有算到永昌帝的心思。
“皇祖父为什么要给父皇这道圣旨？难道皇祖父不知道傅家那造假的……”琋儿很是疑惑。
从前她不知晓这些事情，可如今她既然知道了，那就要将心中的疑惑给问清楚。
江卿月苦笑着，“早先我也没想明白，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
“这样大的事情，你皇祖父不可能不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他知道这是假的，但为了防着江家，他只能如此说。”
琋儿倒吸了口冷气，“母后的意思是皇祖父宁愿让假的当真的，也不愿……”
江卿月点了点头，“这只是我的猜测。至于你父皇是不是知道其中内情，母后也不晓得。”不过，想来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许是猜到了自家母后心里的想法，琋儿果断道：“父皇肯定是不知道的，父皇若是知道，以父皇的性子，哪怕是有皇祖父的遗诏在，他也不会容许傅家如此放肆。”
“或许吧。”江卿月倒是不在意了，毕竟她一早就看开了，又何必执着于这些事情呢。
可是琋儿很执拗，“母后，你要相信女儿，父皇他一定是不知情的！”
见自家母后不说话，琋儿又道：“女儿能感受到父皇对您的心，女儿也相信若是父皇一早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让事情就这样发展的！”
“罢了，你还要不要接着听？”江卿月不想谈论这些，她好不容易看开的事情，着实不想再因为这些而烦忧了。
琋儿冲自家母后点点头，自然是要接着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