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吓到了？”见大儿子不说话，赫连玄晖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起来。
瑄儿在脑中组织了下语言，对上他父皇的眼睛说：“儿臣不敢！父皇还年轻，这大烨自是由父皇来管理最为妥当。”
听了大儿子这话，赫连玄晖好心情地笑了笑，这世上，谁人能不爱权势呢？
眼下儿子这般乖巧懂事，那是因为还没有进入朝堂，还没有体会到权利的滋味，等儿子再大一些，进入朝堂后体会到权利的滋味，那个时候就不会说这番话了吧。
也不对，现在大儿子说这番话是出于真心，等大儿子再大一些，到时候他听见的或许就是面子上的话了。
“也罢，回去吧。”赫连玄晖没有再和大儿子说刚刚的那些话，再次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准备离开。
瑄儿双唇微抿，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刚刚那些话的意味着什么。
他母后先前也与他提过，母子二人交心之后，都在努力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可现在听着他父皇的意思，好像他和母后也不用这么努力了，因为他父皇心里有了成算，他父皇想选的人是他。
可是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父皇刚刚说的话，会不会是在试探呢？
想到这里，瑄儿也觉得自己的猜测的大差不差，要不然为何他父皇刚刚那么突兀地提起这件事，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又一言不发。
他得赶快回去将这个事情告诉给母后，让母后帮忙分析一二，若是父皇真的是在试探，那他从今往后也得稍稍藏拙一二了！
赫连玄晖压根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会引来大儿子这么多的遐想，但他可以保证一件事，那便是刚刚的话他是出于真心的，一直以来他最看好的孩子就是他和小青梅的大儿子，他们的嫡长子——赫连瑄。
瑄儿在尚书房的表现很好，他也时常考校孩子们的功课，也十分了解孩子们的水平，五皇子和六皇子还小他没怎么上过心，但前头这几个孩子他都有细细瞧过，有瑄儿珠玉在前作为对比，其余的几个孩子根本不够看。
瑞儿倒是可以，但瑞儿近两年不知为何又喜欢上了别的东西，对尚书房的内容不甚感兴趣。
瑒儿和琤儿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更希望孩子们之间能够兄友弟恭，来日瑄儿继承大统后，他们这些弟弟们也能成为瑄儿的左膀右臂。
*
瑄儿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自家母后提一提今日发生的事情，倒是被赫连玄晖抢了先。
江卿月有些错愕，先是拜祭先祖时赫连玄晖带着瑄儿独自入内，后又单独带着瑄儿前往泰山举行封禅仪式；这些都是赫连玄晖从前走过的道路，是永昌帝当初明晃晃告诉所有人他属意的太子人选是赫连玄晖。
如今赫连玄晖也将自己属意的太子人选告知众人。
最初，江卿月是有过怀疑的，但后来她就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她的瑄儿是长子也是嫡子，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名正言顺的。
可当她听见赫连玄晖亲口告诉他，他想将瑄儿立为太子，作为身下那把龙椅的继承者时，她还是有些震惊。
不过赫连玄晖没有瞧见江卿月眼中的震惊，他直接拉着江卿月坐在榻上，说着自己的想法。
江卿月张了张嘴，“你当真这么觉得？”不是在哄人玩？也不是在试探什么？
“当然！”赫连玄晖一脸认真，“我们的瑄儿这么优秀，难道你不希望瑄儿成为太子吗？”
“成不成为太子的也不打紧，我希望孩子们都能够平平安安的。”江卿月躲闪了下赫连玄晖的眼神。
她怎么可能不希望瑄儿成为太子呢，但她有些怀疑赫连玄晖与她说这些话的用心。
赫连玄晖今日与她说这些，真的不是在试探她、试探江家吗？
赫连玄晖点点头，“我也希望孩子们都能够平平安安的，这件事儿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就想着和你说一说。”
“这件事还早着呢，你还没到而立之年。”江卿月不大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索性打断了。
赫连玄晖只比她大一岁，两人虽然育有二子一女，可她们都还年轻啊，尤其是赫连玄晖，因着永昌帝病逝得早，他当皇帝的时候还堪堪弱冠，如今这才登基几年，怎么可能会想到立太子的事情？
再者，她父亲给她传的书信上，也并未提起朝中有人想让皇上早立太子。
不怪她要多想，实则是赫连玄晖今日这番话没头没尾的，她不敢真的相信他说的这些话，倘若她真的信了，万一来日这些话成为她和孩子们的催命符，又当如何呢？
“其实也不早了……”赫连玄晖冲她淡淡一笑，“罢了，那咱们就不提了。”
赫连玄晖想，许是自己骤然提起此事吓到小青梅了，毕竟他父皇当年透露出立他为太子没几年身子就越发差了，小青梅或许是想到了这些，担心他身子也不好吧。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江卿月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泰山封禅结束后，赫连玄晖又在此地停留了三日。
这三日赫连玄晖每日都将瑄儿带在身边，自打与大儿子透露出那个意思后，赫连玄晖现在已经把大儿子当作未来储君来培养了。
他们难得出宫，加之瑄儿自小在宫里长大，虽然也偶尔出宫，但到底没有深入民间，体会过民间的生活。
于是这三日，赫连玄晖带着大儿子走街串巷，父子二人对当地的物价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赫连玄晖更是想到了京城的物价，与当地相比贵的不是一般的厉害，再者内务府上的账目只怕也不甚清晰，有人中饱私囊。
若是不让下头的人有利可图，这事儿自是不现实，但图的这个利也该有分寸，赫连玄晖已经想定了，待回宫之后他就得好好查查宫里的账目。
虽说国库银两充足，宫里也不缺银子，但他也得时时查查宫里，总不能在宫里养着吃白饭的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