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我是谁！”
冷硬的声音在林烟上方响起，她猛地睁开眼，看到江慕棱角分明的俊脸，清醒了几分。
江慕还是第一次听她昏迷时，喊一个男人的名字，只觉得胸口都酸酸涨涨的。
他抱着她往外走，冷嗤道：“你跟池栾当真是感情深厚！”
林烟闭上眼，没说话。
实际上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些话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他心里偏袒周语嫣，她说再多遍也一样。
江慕把林烟送到医院，医生给她输上液，他便一直在旁边守着。
也不知道杨琴从哪儿收到的消息，跟着赶到了医院。
“就是烫伤而已，顶多抹点烫伤药就可以，哪儿用得着来医院输液？”
杨琴指着林烟鼻子骂，“他都结过婚的人了，你为了让他陪你，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林烟由着她骂，没吭声。
没力气，也没精神。
“这是医院，不要大声喧哗。”
江慕面无表情说了一句，扭头，伸手在林烟额头上探了下温度。
“哦哦，我注意点。”杨琴小心赔着不是，又道：“江少，我陪着她就行，你去忙吧。”
江慕头也没抬地拒绝了，“我不忙。”
杨琴讪讪地笑了笑，觉得憋屈，狠狠地瞪了林烟一眼。
要不是她这个女儿不要脸勾引人家的丈夫，她也不用在语嫣跟前抬不起头。
液输完已是半夜，江慕抱着林烟往外走。
杨琴跟在他们身旁，看到这一幕，频频皱眉，“江少，你都跟语嫣结婚了，就……”
“谁跟你说，我和林烟在医院的？”江慕突然道。
夜色下，细碎的头发遮掩在他眼前，遮掩了他眸底一片幽深。
“我……我回丽苑，没看到你们，问保姆，保姆跟我说的。”杨琴目光躲闪，说话时磕巴了一下。
实际上是语嫣跟她说，江少又在陪林烟了，她觉得很难过，所以她才过来的。
但她不可能这么告诉江少，以免他误会语嫣，觉得语嫣善妒。
江慕也没刨根问底，抱着林烟上了车，杨琴也要上，但他直接把车门关上了，不留半点情面。
上了车，江慕低头对林烟道：“你还要装睡装到什么时候？”
林烟被拆穿有些尴尬，她睁开眼，红着脸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她不想跟她妈吵，才想出来装睡的笨办法。
“只是一点烫伤感染，就能发烧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江慕脸色很难看，“没人有空时时刻刻守着你！”
林烟都是一只脚迈进鬼门关的人了，在他嘴里却像是故作姿态的矫情。
她觉得她倒在他跟前死了，他第一反应大概都是她在装死博同情。
“你不信尤菲非跟韩娇娇拿出来的那些证据，那你自己调查过吗？周语嫣不只跟莫星宇偷情栽赃到我身上，你们女儿的死、爷爷变成植物人，都是她给我泼的脏……”
刺啦——
轮胎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烟紧紧拽着安全带，车子停下后，心脏还在剧烈跳动。
江慕倾过身，捏住她的下巴，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面上一片冷漠，“别再想在我跟语嫣之间挑拨离间，没用，懂了吗？”
“……懂了。”
林烟看着他的反应，觉得可悲。
她不会再尝试告诉他真相了。
因为，他永远不会信。
江慕松开林烟，情绪却久久不能平复。一路上，他都没再说话，只脸色冷得可怕。
一回丽苑，林烟就回了房间。
她身体不好，也不想被江慕迁怒，他现在情绪看着明显不太对，她不想自讨苦吃。
只不过她才刚进房间没多久，门便被敲响了。
江慕走进来，把医生拿的药全都扔给了林烟，“生病了就自己照顾好自己，没人有心情跟余力照顾你。”
那些药零零散散扔了一床。
林烟一一捡起来，放到了袋子里，“嗯。”
这是江慕第三次提醒她了。
但他其实根本没必要跟她说这些，因为她从未奢望过被他照顾。
他不想方设法折磨她，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林烟收拾好，小心翼翼道：“你能不能让你的人把尤菲非那些视频删了？”
她太清楚那些视频带来的杀伤力了，对一个女性来说，那些视频会毁了她一辈子。
然而，江慕只是沉默了半晌，便垂着眼睫道：“不可能。”
“为什么？”林烟攥紧了手中药袋，“我都已经跟着你回来了，你不能让那些人删了视频吗？”
要是那些视频继续流传，别人会怎么看尤菲非？
“只有尤菲非这次足够惨了，你才会记住教训，以免你总是抱着侥幸心态。”
江慕双手撑在床上，将她圈拢其中。
他紧紧盯着她，就像是猎人盯着猎物，不会给她半分逃跑的机会。
“你就是个灾星，除了会连累别人外，一无是处。不想再有第二个人像尤菲非这样，就好好待在我身边，不要再尝试着逃跑。”
他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枚钉子，钉在林烟的致命穴位上，让她牢牢不能动弹。
她红着眼睛，声音里染上哀求，“……我已经知道错了，你放过她吧。”
那是乐乐的母亲，也是她曾经的好友。
即便她们之间曾经有龃龉，可尤菲非不该去承受这样的伤害。
江慕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晚了，林烟。不管尤菲非还是乐乐，她们都会因此恨你一辈子。”
林烟无力瘫软在床上，面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好似傀儡失去了支撑她的线条。
“收拾下东西，明天跟我一起出去，要待四五天。”江慕交代一句，没再停留，转身出了房间。
门被关上了。
房间里，空气似乎变得重若千斤，压得林烟喘不过气。她双目失神地看着紧闭的门，肩膀微微颤抖。
“我要怎么办啊？”
她哥让她反抗，不然被欺负得更厉害。
可她每次的反抗，只会招来更大的折磨。
如果那样的折磨落在她身上，她怎样都可以承受。胃癌发作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她都忍过来了，没什么她忍不过去的。
可是，她反抗的所有反噬，都落在无辜的人身上。
婚礼上，她想跟江慕周语嫣同归于尽，一了百了，后来她哥死了。
她努力逃离江慕，然后尤菲非遭了秧。
反抗不行，逆来顺受也不行……她就要这样被活活糟践死吗？
“我怎么这么没用啊……”
林烟低声呢喃着，指甲刺进了掌心里，痛楚传来，她却觉得畅快极了。
次日，江慕很早就过来敲门，让林烟收拾好东西跟着出门。
林烟现在见到他就怕，恨意都只能压在心底。她想问去哪儿，可最后只是张了张嘴，没出声。
江慕让她哪儿就去哪儿，她根本没办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