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语嫣笑了笑，“你真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啊。”
她恶意满满道：“乐乐当初生下来，本来就是为了针对你，莫星宇从来都不在乎这个女儿，也不把她当女儿看。你猜他为什么突然要争乐乐抚养权？”
林烟沙哑道：“是你做的？”
“不不不，这次可不是我。”
周语嫣缓慢道：“是阿慕突发奇想，觉得这样能让你更痛苦些，才特意吩咐下去的。你猜乐乐现在在哪儿？”
林烟挂了电话，久久没有回神。
她没想到江慕会做到这一步。
怪不得她哥今天同意她不回去，是怕她知道这件事吧？
林烟穿上鞋，想要去找江慕，求他高抬贵手。
莫星宇那样的人，乐乐要是落他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她想都不敢想。
只不过林烟才出病房门，就被池栾拦住了。
“你说我想回去，可以随时跟你说的。”林烟忐忑道。
池栾斜靠在门上，懒散道：“你可以走，今天没钱拿。”
“可是……”
“没有可是，林小姐自己想好就行。”池栾说完，脱下身上白大褂便走了。
林烟站在原地，攥着拳纠结许久，给周津打了电话，“哥，麻烦帮我找个争抚养权方面最好的律师。”
她手里还有八九万块钱，够打官司的。
只要她争取多活段时间，就可以把这笔钱挣回来。
“没用的，江慕给莫星宇找了这方面最好的律师。而且你不是乐乐亲生母亲，现在请律师，就是往里扔钱。”周津理智分析道。
林烟知道是白扔钱，可她就是不想这样放弃，“乐乐落在莫星宇手里，日子不会好过，我不想她成为第二个南南。”
她没用，只能为孩子做到这一步了。
周津沉默许久，“好。”
病房里呻吟声一阵接着一阵，林烟捂着发疼的胃，在病房里睁着眼坐了一宿。
旁边那个中年男人叫庞斌，可能怕吵到人，他捂着嘴咳嗽了一晚。
林烟不用看都知道，他咳出来的都是血，那个垃圾篓里已经装满了被血浸透的纸团。她没说帮他，他也没跟她求救。
他们都很清楚，她帮不了他，而她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
早上，庞斌有些腼腆地喊林烟，“姑娘，你看我脸上或者哪儿有沾着血不？”
“鬓边有一点。”
林烟下床，用毛巾沾了点水，给他擦掉了。
“太谢谢你了。”庞斌道：“一会儿我要去见孩子他妈，孩子该交学费了，加上昨天迟医生给我的那一千刚好够，她看到我身上有血会担心。”
池栾不许任何无关人等进入这个病房，病人见探望的人可以在病房之外的地方，那样不扣钱，可以继续拿一千的补助。
林烟见庞斌出去，过一会儿回来时，新换的病服上又沾了血。
“以前能忍住不咳血的，现在忍不住了，我家那口子又该担心了。”庞斌擦了擦眼角的泪，躺回床上大口喘着气，没再说话。
林烟身体很不舒服，早饭都没吃下去。
十点时，周津打来电话。
“双方律师私底下已经在接触了，我们律师不建议继续争下去了。乐乐知道这是纯扔钱，答应跟莫星宇走。你给我发个位置，我和乐乐去见下你。”
“真的……不能再争取下吗？”
周津沉默，林烟深呼吸一口气，挂断电话，把位置发了过去。
她穿着病服去了医院门口。
因为昨晚没睡，林烟头疼得厉害，可又因为身体的疼痛，脑子格外清醒。
周津跟乐乐半个多小时以后才来，乐乐像是已经哭过了，但她下车站在林烟身前时，努力带着笑。
小家伙根本不知道，她的演技一点都不好，一眼就能强颜欢笑。
“妈咪，我要回我爸爸那里去了。”乐乐仰头，认真道：“你跟舅舅挣钱不容易，他们都说养孩子花钱，我走了，你们就没有那么大负担了。”
林烟弯腰摸着她的脑袋道：“你都不上学了，学费也不交，每天就吃那么点，没有负担。”
她想跟以前一样，把乐乐抱起来。
但不过半个多月过去，她已经连抱起乐乐的力气都没有了。
乐乐见她现在这么瘦弱，很难过。
可莫星宇下车，强行把她抱了起来。
“乐乐！”
林烟想追过去，可一晚没休息，她趔趄一下，摔倒在地上。
“妈咪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的。”乐乐趴在莫星宇肩膀上，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妈咪……妈咪不要忘了我！等我长大了，我会回来找妈咪的！”
周津以前不理解，妹妹为什么要对仇人的女儿这么上心。
现在他明白了，因为这个小家伙也是真心对他妹妹，懂事得让人心疼。
莫星宇抱着乐乐上车，很快就离开了。
林烟趴在地上伸着手，却什么都没抓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林烟跟前，她顺着手看过去，见到江慕那张冷漠的俊脸。
她坐在地上，没搭他的手。
他也不觉得尴尬，很自然地收了回去。
周津原本一只腿骨裂，可以单腿跳着走。但昨天跟人争乐乐，他二次受伤，这会儿在车上也不好下去。
“林烟，别理他，你回去。”周津道。
林烟手心磨破了，她在病服上擦了擦，上面也沾染了星星点点血迹。她坐在地上没起身，仰头看着江慕，面上不见半分血色。
“为什么要把乐乐从我身边抢走？”
“她本来就不属于你。”
“莫星宇根本就不把她当女儿，他把乐乐带回去，也不会好好对她的！”林烟没控制住，加大了声音。
她的疯狂和无助却一点都影响不到江慕，他只是神色淡漠地看着她，“跟我有关系？”
林烟以为，即便乐乐不是江慕亲生女儿，可她自小在他身边长大，他多多少少应该对她有些感情。
可她忘了，他的心是石头做的。
他要走了她的亲生孩子，又让人带走了她一直养在身边的养女。
若是他们好好对两个孩子也就罢了，可不论是他跟周语嫣，还是莫星宇，谁会好好对她的两个孩子？
一个都不会！
“江慕……”
林烟站起来，用力抓着江慕的衣服，想要歇斯底里地大喊，可最终只是发出无助的哀求。
“把乐乐跟南南还给我吧，求你了。你让我下跪……随便怎么羞辱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
他不就是想摧残她吗？
只要他把两个孩子还给她，在她死之前怎样对她都可以！
江慕跟过来，就是想看林烟有多崩溃。
可如今真看到她这样，他又觉得心里发堵。
“做梦！”江慕挣开了她的手，“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做人母……”
血喷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让他发慌。
“林烟？”
江慕颤抖着拉住林烟，可她剧烈喘息着，软着身子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