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下好了，老五怕是不会善了！放着那么多家世背景雄厚的千金名媛不要，也不知道他被那个乡下小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娶谢家的千金有什么不好？人品样貌家世哪一样不比那个乡下丫头更与他相配，偏要将那乡下丫头当成宝！”
姜乾抬眸看她一眼。
这一眼有些一言难尽。
时至今日她竟还不知施烟的底细，仍觉得施烟只是个没背景的乡下丫头，真是蠢笨得可以。放眼整个姜家，怕也就她一个人还觉得施烟没有任何背景。
能生出老五那样的儿子也是奇迹。
白雪不是没有对施烟的身份有所怀疑，很早以前她就有点怀疑施烟和施家有关系了。就算没有施家，能逼得姜乾让她拍一段道歉视频也足以证明施烟的不简单。
她会一直给施烟贴“乡下丫头”的标签，不过是拍那段视频让她深觉耻辱，不愿将施烟往好的方向去想罢了。
在她看来，任何人都比施烟配得上姜澈。
姜乾本想提醒她施烟的身份，看到她这蠢货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上次去施家拜访就看出了施家对他不待见，如果让白雪知道施烟极有可能就是施家那位从不露面的大小姐，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届时更惹得施家不快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不错，姜乾打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谢星然比施烟更配姜澈。谢星然是谢家唯一的大小姐不假，却只是个从旁支领养到谢家二房的大小姐，和施烟这个施家正统当家人所出的唯一女儿完全不是一个分量。
他会闹这么一出和谢家联姻的传闻，不过是觉得姜澈和施烟都太不将他放在眼里，打算给他们找点不痛快，同时把姜澈逼回来。
想到目的达到，姜乾也懒得计较白雪刚刚对他的不敬。
“不想老五连你这个亲生母亲都不放过就消停点别在他面前提那个姓施的丫头！白家和云家的教训还不够？”
这话直击要害。
白雪立刻消停了。
不再来回转悠，坐回了沙发上。
最近白家和云家的事闹得她头疼。
两家都知道他们之所以遭这一回难是被她连累，她都躲着他们不敢见。想找姜澈求情，却连打通姜澈的电话都不敢。
有那么一瞬间白雪是想躲开不见姜澈的，可一想到这样未免太没面子，就硬着头皮撑了下来。
不止她想躲，姜乾其实也有点想躲。
在姜澈踏进门的瞬间两人都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可谓是把又怂又爱搞事表现得淋漓尽致。
“老、老五回来了啊？”白雪扯着面皮笑，站起来的时候有点踉跄，要不是手边有拐杖怕是都站不稳。
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给吓的。
姜澈浅淡无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白雪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好在姜澈的目光很快从她身上移开，不然她怕是都撑不住。
姜澈只淡淡瞥她一眼就将视线转向姜乾：“父亲是觉得姜家衰败得不够快？”
温润的气质，温和平静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人心神一凛。
不止姜乾和白雪，跟着姜澈一起进来的人也相继变了变脸色，只有姜煜挑眉轻笑。
这些人啊，就服五叔这么治。
一再挑衅五叔，真觉得五叔没了姜家就没有倚仗了？想什么呢。
“……老五，你三年没回家，一回来就兴师问罪像什么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天姜乾就挤出这么一句话。
他觉得姜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如此不客气，让他很没面子，试图找回一点威严。
淡眸看过去，姜澈说：“父亲这是在对我说教？”
姜乾心一紧。
“要说教请下次，我这次过来不是来听父亲说教的。”
说着话，姜林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张椅子：“五爷，请坐。”
姜澈就着坐下。
这个画面莫名熟悉。
像极了三年前他坐着轮椅回来当众打断姜佐双腿的时候。不同的是三年前他坐的是轮椅双腿不能行走还一脸病态，现在的他双腿完好健健康康。
唯一不变的是他那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这样的他恰恰最吓人。
“姜家也有我一份心血，我本不打算对姜家做什么。眼下看来，我是得做点什么了。”
姜乾心一慌：“老五，一点小事，何至于……”
“父亲。”姜澈打断他。
“我有女朋友，不对，现在是未婚妻了。”
“我有未婚妻，越过我，越过我的未婚妻私自闹出我将与谢家联姻的传闻，这在我看来可不是小事，父亲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还是说，这三年我太安静让父亲觉得我脾气变好了？”
眸光很淡，也很慑人。
让人心底发寒。
“……那丫头既然是你自己选定的人，我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与你闹不愉快？我这么做不过是想将你叫回来。”
“叫我回来做什么？接管姜家继续做姜家的当家人？可是父亲，三年前您不是盼着我把掌家权让出来吗？”
姜澈的眼底似带上了笑。
他不笑还好，他一笑，那双桃花眼的优势就显露了出来。与他们熟悉的温润如玉不同，此时的他好似带上了几分邪性。
冷沉，又妖异。
比温润如玉的他更让人琢磨不透。
姜乾心虚：“我、我何时盼着你把掌家权让出来了？你是我亲自选定的继承人，姜家是我亲自交到你手里的，我怎么会盼着你把掌家权让出来？”
“这就得问父亲您自己了。”
姜乾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愈发心虚。
有些话不用明说，大家其实心知肚明。
姜澈是他选定的继承人不假，他对姜澈这个继承人很满意也不假，但就是太满意了，姜澈做得太好了，让所有人都只知姜五爷不知他，姜澈又不好掌控，让他深感不安，想换个更好掌控的人掌家就默许了大儿子的所作所为。
他从不觉得姜澈会在姜佐的算计下丧命，以致于姜澈在急救室里险些抢救不回来时，他心生了悔意。
然而这点悔意在姜澈脱离危险后又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