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死亡】海域上水幕四起，一台台自律机械从高空上坠落，砸入死灰的海面。
溅起的水珠刚升腾起，就被紧随而后带下来的镭射、火光蒸发。
暴怒的鲸鸣与吞吐的气焰对撞，交杂在激烈的火拼中。
装甲虎鲸与机械鲸舰之间，连绵不断的炮火融汇成一轮炽日。
澎湃的脉冲反震两个庞然大物，将它们微微推出数十丈。
一台台自律机械从机械鲸舰舱底，倾倒而下，顶着火力网朝装甲虎鲸俯冲。
有部分落空，掠过高温躲过解离，成为两鲸交战中的遗漏坠下。
“咔咔咔！”
一台常规触手怪型号的自律机械，从海面下钻出来，合金触手七扭八歪地甩动。
灰色的外壳上都是焦痕，探测器失灵似的乱转，底部的推进气焰也断断续续。
铁章鱼抬起一根灵活的触手，对着自己乱转的探测器，猛的一敲，再按住。
强行把探测器纠正，极具人性化的物理维修。
但下一秒，它的举动就超过了一台自律机械，应有的智能行动模式了。
“滋滋滋......给本机干哪了？这是第八道算力分流了......”
带着电弧跳动声的机械音，从这台平平无奇的自律机械内传出。
机械触手扶着大脑袋，左转转，右看看，颇为懵逼地打量周围环境。
酷似章鱼的水桶脑袋，低下亮起红点的探测器，自检自己的底部和触手。
“不好......这台下属单位的服务器性能太低......不足以支撑被迫分流的算力，处理中核都快烧了......要么升级，要么转移！”
活灵活现的铁章鱼，憨憨地捂住大脑袋，探测器上的红点骤然黯淡。
机体的其他部件也纷纷关停，空出了大量后台空间。
将系统性能全留给处理器后，啪叽一声，倾倒在海面上，探测器朝上望天。
黯淡的红点遥遥眺望着机械鲸舰，仿佛与鲸舰舱内的某个智脑载体链接上。
繁杂的数据流在看不见的内部核心里，如同洪流般奔腾不息。
信息之重，撑爆了系统余量，烫红了处理器，肆虐冲刷核心部件。
这算力与服务器不兼容的异常，不仅仅只在这一台自律机械身上发生。
在铁章鱼的周围，至少还有七台自律机械，瘫痪在海面上随波沉浮。
它们型号不同，好一点的是充当上下级中转点的指挥单位。
差一点的连圆滚滚的自爆型都中招，缓了好一会儿才取消自毁程序。
“好高维的能力......是概念层次上的？和【死亡】仲裁者相比......之前的那几个仲裁者都是半成品么......差这么多！”
没错，声音的来源正是智脑，就是说话方式有点怪异。
机械音断断续续，在八台自律机械上依次响起。
仿佛智脑的算力和意识被打碎，落入八台下属单位一样。
但哪怕仅仅是一部分的算力，也让这些只会勤劳干活的小可爱，难以负担。
毕竟，一个智械单位的算力，向来是由它的服务器性能奠基的。
就像是智商和脑容量的关系。
可眼下八台自律机械的状态，就是打破了硬件上限，让软件达到了不可能的规模。
这站在智械的角度，是非常惊悚的，太吓机了。
相当于让一只毛毛虫，精通高等数学去参加奥林匹克竞赛一样。
并且，除却算力上的异常，这八台瘫痪的自律机械身上，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但落在交战的双方主力眼里，又格外明显。
高空上，装甲虎鲸上的d小姐，脸色深沉，一直有意无意地关注下方。
不复活力，变得冰冷的视线捕捉到那几台瘫痪机。
又抬眼望向上方的机械鲸舰，喃喃自语道：
“好强的数据控制力......等等，[分割集合]好像触碰到了什么，是心智觉醒的机体么？不对，比那要更高维，智械的灵魂？！”
嗖，一道镭射甩来，擦着d小姐的脸颊打空，却照亮了她脸上的愕然。
机械鲸舰内，七米长的小虎鲸乖巧听话，缩成一团躲在舱体后。
而最多一米八的江酱双目如炬，一酱当关，万姜莫开地挡在前方。
那未知高度的打击，被她举起的胳膊和单薄的身体，死死阻拦在脚下。
只是那八台自律机械超负荷，相对的江酱脸上，也时不时闪过一会儿茫然。
“智械版降......智光环？还是说......这只是她的能力......对智械的表现，还好是本机......要是让小虎鲸被击中......就完了。”
江酱口吃似的自言自语，就像脑袋里服务器的各部件接触不良。
脸上一会儿睿智，一会儿“睿智”的。
如果此刻给江酱来一个实时自检图表，就能看到代表算力的线条，剧烈波动的宛如在跳探戈，此起彼伏。
自身算力被强行分流，江酱正在不断从别处调动算力填补进来。
“连终端和芯片都被影响了么......还好【隐者】那边局势扭转......”
江酱皱起蛾眉，将算力的进出维持在一个平衡，硬生生无伤吃下了分割。
[分割集合]可以从概念上，分割一个存在所具备的各种因素。
其中自然也包括灵魂。
但d小姐至今为止所面对的灵魂，从未见过有像智脑这样的个体。
要么是生物，要么是心智觉醒的塞壬。
后者的灵魂苗头，与智脑这个资深机子，完整的第五类数据灵魂差距甚远。
对智脑来说，别说是分割算力和意识。
就算d小姐把自己的数据灵魂丢进搅拌机，智脑都能自己重组回来。
分割对细胞灵魂是大伤，但对付数据灵魂，插入和侵染都比分割有效。
不过，同样作为智械单位，d小姐显然也是明白这点的。
她的概念打击，不仅仅只是如此！
“心智的顶端是概念，在万物中传递感染，接受概念便会被同化......”
海域上，面对机械鲸舰愈发凶猛的打击，d小姐平复神情。
倾听着从【死亡】海域各个角落里，回荡的震耳欲聋响声。
d小姐明黄的眼眸闪烁，沉默中无形链接上，那些运行的隐藏设备。
刹那间，她周身的死灰涌动，极具目标性地朝机械鲸舰聚集去！
[分割集合]，有分割，自然也有集合。
“第一重死亡赋予结束，剥离失效，第一局概念败给信息，但第二重死亡不会无功而返了......”
随着d小姐话音落下，周围阴冷的死灰扩散，连带着机械鲸舰的打击也吞没。
一瞬间，哪怕是纯粹不含心智波动的镭射震波，都被沾染了“死气”。
能量的死亡是衰变，物质的死亡是凋零。
【死亡】仲裁者，d小姐以自己的意愿，赋予了那些扑面而来的炮火【死亡】概念。
一台台混在火光中的自律机械，也在震耳欲聋的噪声中，被降下了大恐怖。
“[分割集合]只是我自身的能力，三重死亡的赋予，才是【死亡】概念的力量。”
“嗡——”
告死的鲸鸣回荡在高空，僵直的自律机械如雨下，d小姐目光冰冷宛若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