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里的酒坛子狠狠砸在地上，摇摇晃晃起身。
“我要去官府报官！”
“我要替我姐姐报仇雪恨！”
“……”
可是他连路都走不稳，还没走两步，“砰”的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陆笙立刻去扶他，不知怎么回事儿，最后两人坐在院子里竟喝起酒来。
沈煜哭得稀里哗啦，陆笙一开始还有所克制，等到后面也抹起眼泪来。
芳草看着院子里这对儿“难兄难弟”实在有些发愁。
心里有话藏着，真的挺憋得慌的！
*
萧策得知沈云锦未死后，带着林皓回了相府。
林皓双膝跪地，满脸愧疚。
“请相爷责罚，属下将人给看丢了。”
萧策沉默不语，眼底一丝愠怒裹冰携霜。
“此事不怪你，是我怒上心头迁怒你了。”
“只是，她在我眼皮子底下竟有如此周密的计划，实在令人出乎意料！”
萧策转动手指上的玉扳指，想起这个女人便怒上心头，生生憋出一肚子火气。
他原先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林皓，暗中送出密信，命京都城周围的州县加设关卡仔细盘查，如有可疑人员，全部扣下，等我亲自去审！”
“是，属下这就去办。”
林皓用飞鸽传书将密信一一送出去。
萧策仔细思考，猜测沈云锦会去哪里，思来想去却怎么也猜不到。
但是他觉得沈云锦走水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走水路一路上不会遇见盘查，还相对更加安全一些。
这个女人，真是一只披着猫儿皮的小狐狸，撩拨了他便想逃。
她能逃去哪里？
萧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儿，大有一副奉陪到底的架势。
翌日清晨，萧相早早进宫向皇上请了十日假。
皇上有些诧异，萧相向来勤恳，自入朝为官从不曾休沐一日，这年节也过完了，以他这样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性子，别说去别家走动了，就是摞成山的请柬他都不看一眼。
难不成，他被人暗杀受了重伤？
还是有什么隐疾复发了？
皇上好一番关心，立刻赐了他不少疗伤圣药和补品，并爽快准了他的假。
因为，皇上在他的监督下日日早朝，已经连着三百六十天没有睡过回笼觉了。
得了皇上的恩准，萧策走出皇宫，策马去了渡口。
林皓早已经租了一条又大又奢华的船在渡口等候了。
“相爷，属下费了老大劲儿，才租到这么一条船，船家都忙着过年呢，给多少银子都不愿意出行，所以……”
“所以，你来划？”
林皓小鸡啄米一般，使劲儿点头。
可怜又无辜！
最后，船开了，却以极慢的速度往前行驶。
因为林皓对船压根儿不懂！
大冬天儿的，他只觉后背发凉，浑身发冷，额头冷汗直冒。
他家相爷的脸黑得已经不能再黑了，那双幽深的眼好似要吃人一样。
……
那条破船已经在江面上漂了四五日了。
江水无边无际，一眼望去还是白茫茫一片。
红芍伸了伸脖子，用拳头敲了敲，缓解疲劳。
“老伯，还要多久才船才能靠岸？”
“七八日。”
“什么？”
红芍忍不住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差点没被震惊出来。
“老伯，您是不是搞错了，咱们已经走了四五日了，这京都城离蓟州有这么远吗？”
她心想，再坐五六日的船，身子不坐出毛病，人也要坐傻了。
老伯心里有些许惭愧，忍不住叹息。
“姑娘，其实京都城离蓟州，走陆路需要八日，走水路只需六日，只是我这条船又小又旧，耗时是长了些。”
芷兰有些哑然，他这船哪里是耗时长了些，分明就是慢了一半好不好？
只是她们几个不能走陆路，走水路又没别的选择。
“老伯，那咱们能不能再快些？”
老伯已经累了几日了，两条胳膊早酸痛不已了，能保持现在的速度已是不错，哪里还愿再快些？
“姑娘，不是老夫不愿意再快些，实在是这胳膊就只有两条呀。”
船舱里，沈云锦靠坐在包袱上，身上裹着一件大氅，腿上还盖着一件虎皮毯子。
自打上了船，她就一直不停地呕吐，这两日愈发严重了。
“呕……”
船只颠簸，她一个没忍住，又吐了起来。
芷兰脸色焦急，很是替小姐揪心。
“小姐，您再忍一忍，等船靠了岸就好了。”
沈云锦点了点头，拿起帕子擦擦唇角，接过芷兰帮她倒的茶水，小口喝了起来。
她心里无比庆幸选择了水路，虽然吐了一路，倒也好过马车颠簸对胎儿不利。
算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一个月了。
虽然这孩子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但她两世为人，这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决定生下来。
独自抚养！
“芷兰，不若你和红芍辛苦些，替老伯摇一会儿船桨，让他歇一歇。”
“都是我不争气，连累你们两个跟着我在这江上吹冷风吃苦。”
芷兰一听，眼眶一红落了泪。
“小姐，您做什么说这样见外的话，您都这样儿了，奴婢们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您难受，奴婢皮糙肉厚恨不得替您受了这份罪。”
“您先躺下歇着，奴婢这就和红芍帮老伯去。”
沈云锦点头，心里有些内疚。
芷兰帮她掖了掖被角，将那虎皮毯子又仔细帮她盖盖，才走出船舱。
这时，红芍已经接手老伯的位置，摇起船桨来了。
“老伯，您看我划得怎么样，是不是快多了？”
那老伯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来，看起来憨气十足。
“嘿，你这女娃，力气不小，划得竟比我这老头子快多了。”
两人东西南北聊了四五日，早就熟悉的不行了。
芷兰拿了些酥饼给分给两人。
“红芍，你先歇歇吧，让我摇一会儿。”
“我不累，等会儿再换你，这酥饼多给我拿几块儿就成。”
芷兰无奈摇头，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没心没肺只顾着吃呢。
正当芷兰打开酥饼盒子，再多拿一些给红芍的时候，她眼角余光瞥见后面竟然来了一艘大船。
她当即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