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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付款的时候后面还有人在排队,所以余何雨站在一边装东西的时候就没有分开两人的东西。

两袋的零食水果沉的很,余何雨本想一人拎一袋的,结果方远书都拿过去了,美其名曰一手拎一个比较平衡。

余何雨拗不过他,只能说那我帮你背书包吧。

方远书的书包里只有三本书和钥匙,所以基本上没什么重量,余何雨背在身上感觉像是没背一样。

“我先送你回家吧”两个人一路走到公交车站,方远书提出先送余何雨回家。

“离你家比较近,先去你家把东西分开吧,不然你还要拎着回家太累了”

“那也行”

没等多久就来了一辆公交车,这里离方远书家比较近,所以好几辆车都从那边过,也不用特地去等212路。

这辆车的底站是镇里的客运总站,在这一站还算人少,两个人坐在公交车前面的座位上,顺着玻璃看着外面的高楼。

这几年镇上建了不少高层的楼房,第一个建起来的就是方远书家的小区,那时候很多人都抢着买。

车到站后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的往小区里走去,很快到了方远书家,从鞋柜里取出拖鞋给余何雨之后,就拎着两个包装袋放在茶几上。

余何雨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拖鞋,有些疑惑,她怎么感觉自己脚上这一只…和其他的拖鞋都不一样啊?

她打开抽屉看了一眼,果然其他的拖鞋都是同样的款式,就是那种普通的亚麻拖鞋,什么图案都没有。但是自己脚上穿的这一双却是印着卡其色小兔子毛绒绒的拖鞋。

想了想,觉得因该是他妈妈的拖鞋吧?虽然他妈妈看上去不像是会喜欢这种毛绒绒拖鞋的女性,但是万一她内心就是喜欢这种的呢?

方远书从袋子里拿了两个苹果去厨房洗,余何雨就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把自己买的东西装到袋子里之后又把方远书的单独装起来。

一半白一半红的苹果递到余何雨的面前,余何雨笑着接过来道谢,又问:“这周你妈妈没回来吗?”

“她好像在忙,说是这两个星期应该都没时间回来了”

“那你中午要去隔壁阿姨家吃吗?”

“不去,上次我跟我妈说了,我要住校让她不要再给隔壁钱了”

“那你邻居可是少了一大笔外快啊”

“还是她主动来着我妈的呢,不知道拉着我妈说什么话,我妈跟她说我以后不去她家了,她看上去好像很失望,说什么一直拿我当亲儿子对待,以后就算不用她照顾也可以常去玩”

“还亲儿子呢,笑死,我看她想要你当她亲女婿还差不多”

“瞎说…”

余何雨看着方远书站在阳台上侧过身跟她说话的样子,觉得青春少年就是不一样,站姿和仪态都有一种向外散发着朝气的感觉。

不像她,从进了门开始一直窝在沙发上葛优瘫。

“那你中午又去饭馆吃饭啊?”

“不然呢,你请我吃啊?”

“我倒是想喊你去我家吃,奈何今天罗敏在家,我觉得你应该不想去”

“她在家里当着父母的面应该不欺负你吧?”

“她…平时也就喜欢找点茬,上次应该是觉得面子丢大了才动手的”

“还好你现在住宿了,不然她天天在家为难你”

“只要她想为难我,我住不住宿都一样”

“余何雨…你…是不是过得很不快乐”方远书看着余何雨苦笑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抽疼。

“没有啊,我过的挺好的”余何雨觉得现在除了赔偿金花不到了以外,其实都还挺好的。

站在阳台看着屋子里扬起笑脸的女孩,短发随着头抬起的动作摆动,要不是记忆里的女孩一直都在脑海里徘徊,他差点就信了眼前这眼里没有光的笑容。

“我要回家了,你周末作业做完没?借我带回家去抄吧”余何雨苹果吃完了就准备先走了。

“我去拿”方远书去了房间拿出两张试卷和一本练习册。

余何雨接过方远书手上的作业,塞到自己买的零食里面,就准备回家了,她从这里走到自己家还要二十分钟左右呢。

“我送送你”方远书想着反正也要出去吃饭,顺便送送她吧。

两个人一路走到小公园门口,余何雨见方远书一副打算把她送回家的感觉,就从他手中抢过包装袋说:“就送到这里就行了,我过了公园基本上就到家了”

方远书揉了揉鼻子看了眼站在一边的余何雨说:“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又没有多远,再说了,我现在真的不会再想不开了,你不用担心”余何雨觉得这么近就没必要送来送去的了。

方远书只能点点头,目送余何雨走远,站在公园门口看着一点点被挡住的身影,转身离开了。

余何雨本来算是高高兴兴出门,高高兴兴回家的。

但是她一走近自己家那栋楼,就看到好多人零零散散的站在楼下说话,这些声音拥挤在一起就有些嘈杂了。

但是余何雨还是听清楚几句只言片语,大概是在说谁好像走的太突然了。

她一路走上楼梯,二楼的拐角处有两个人面对着玻璃窗户在抽烟,左边看上去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说:“老傅前几天还跟我打电话呢”

“阿姨说干爹前天夜里发了烧,昨晚才好转,我本来是打算今晚过来看看的,谁知道他…”

余何雨听的有些懵懂,一直走到二楼敞开的大门口,才恍然发现,这家不就是她家楼下老爷爷吗?

她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去,屋子里很整洁。虽然站了一些人,但还是能看出屋子里的摆设很萧索。

“小妹妹,你是哪家的?快回家去吧…”屋子里有一个年轻女人看见一个小姑娘傻乎乎的站在门口,便喊她快离开。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家里住的那个老爷爷…他…”余何雨今早走的时候,还跟老爷爷打招呼了呢。

“你认识傅爹啊,他…他今天早上去世了”女人听这个女孩的口气好像是认识干爹。

“姐姐,你是他女儿吗?我能不能进去…给他烧点纸”余何雨心想老爷爷的女儿这么年轻,应该是老来生子。

“我是他干女儿…严格来说,他是我的恩人,是他出钱资助我上学和生活的”女人侧过身让余何雨进来,因为事发突然,所以只在客厅临时设了一个香炉,摆了几个果盘和烛台。

余何雨看着桌台上摆着的照片,她知道年纪大了的老年人会提前准备好自己死后的照片,但是当她看见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站在七寸照片里,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我今天早上回家时,他还跟我打招呼”余何雨取了三根香点上,恭恭敬敬的跪拜后插在香炉里。

“当时他是什么状态”女人一听眼前这个女孩早上才见过傅爹,顿时觉得,可能老爷子最后见到的人就是她了吧。

“当时…他躺在靠椅上,眼睛微微眯着,像以前一样看着垃圾桶的方向,阳光透过树叶零零星星的撒在他身上,像极了…神仙画本里的土地爷爷”

不知道是不是说的过程中,脑海里又浮现出早上那一幕来,余何雨以前也常看见老爷爷坐在树下,但却是最近才有了接触。

没想到早上还能打招呼的人,中午回来就离开了。

她忍不住想到自己上一世,谁能想到她明明已经脱离苦海,在享福去的路上失去了生命呢?

天意弄人。

她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泪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爷爷的死让她勾起了前世的痛苦,或者是对生命的敬畏之心达到了顶峰。

女人眼里也是含着泪,她拿了一本老爷爷生前最喜欢的书给余何雨。

余何雨泪眼朦胧,看不清女人的神情,只依稀看见她的嘴一张一合:“这是傅爹生前最喜欢的书,我觉得你和他的缘分很深,我希望你能帮我保管它”

余何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开的门,怎么坐在了窗前,直到眼泪在眼框里干涸,她才后知后觉的坐在椅子上。

手上有一本泛黄的书,扉页上写着《边城》。翻开书页,上面有深蓝色的钢笔字写着1948年购于上海,页脚下还写着傅长征三个字,

余何雨听着楼下纷杂的说话声,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和老爷爷是什么关系,只知道人死如灯灭,无论生前经历了什么,死后不过都是黄土一捧,将来渐渐的,就被忙碌到无暇想起他的人忘却了。

她把这本书找了一张报纸包起来封好,放到了自己之前放照片的盒子里。如果有一天他的孩子们渐渐想不起他,至少自己在打开这个盒子的时候,会记得,世界上曾有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跟她说过:“珍惜当下,莫问前程”

或许是受楼下老爷爷去世这件事情的影响,吃午饭的时候余何雨一言不发,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霜打的茄子。

罗敏看她这丧不拉几的样子就来气,她故意看似无意却是故意的嘀咕:“摆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啊,晦气”

“吃你的饭”罗洋用筷子敲了敲盘子的边,孩子什么话都胡说,真是无法无天了。

“小雨啊,你怎么啦?”何春梅确实知道楼下老人去世了,虽然是楼上楼下却不熟悉,她也不知道余何雨和楼下老人认识,只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心情不好了。

“没事妈妈,我只是最近有点累”余何雨强撑起笑脸往嘴里扒了两口饭,然后就收拾碗筷说自己吃好了,先休息了。

何春梅看她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担心的不行。

偏罗敏非要火上浇油嘀嘀咕咕的说:“才努力几天啊,就喊着累,我看啊,多半是装的”

“小敏,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你就直说,不要总是针对小雨,她身体不好还每天早起学习,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这是何春梅第一次这么生气的和罗敏说话。

她也没什么胃口了,把碗筷收拾一下就去了房间。

餐桌上只剩下罗洋和罗敏两个人,罗敏从来没被后妈这么下过面子,顿时脸色也难看起来,有些不快的说:“爸,我看何阿姨也不喜欢我,你还是离婚吧”

“你闭嘴!不想吃饭就滚回房间去!”罗洋糟心极了,他昨晚睡前还劝了罗敏很久,罗敏虽然答应不要mp4了,但是却十分不高兴,他本来还说今天带她出去散散心呢。

结果呢,一顿好饭都不让他吃,他虽然在教育上没有刻意去要求过罗敏,但那也是含辛茹苦的把她带大的,为什么她一点都不会换位思考,总是只顾着自己开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呢?

罗敏从没有被这样指责过,她咬紧牙关,握了握手中的筷子,看似无所谓的甩到一边去,然后擦擦嘴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大门被猛的关上,惹得二楼的人都一愣,看着一个长发女孩冷着一张脸下楼,都纷纷往边上让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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